“嫂嫂,您就幫幫我吧!”闫衡手裡揣着信件,死皮賴臉地跟在孟芝身後。
孟芝頭也不回地邁進前廳,“你自己把人弄生氣了,自己去哄,我去是什麼道理?豈非有逼迫之嫌?”
“嫂嫂——”闫衡快步攔住她,滿面愁容:“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會來麻煩你的。我知道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想去道歉,可是阿楠現在壓根就不想見我。你是我親嫂子,總不能看着弟弟受磋磨吧!”
孟芝一巴掌拍掉他擋路的胳膊,從旁繞過去,說:“還不是你活該。”
孟芝眼看着要回房,闫衡再跟進去就不合适了,他咬咬牙,借着高大的身軀直接堵住門,看上去氣勢洶洶,實則可憐兮兮地道:“就這一回,沒有下次了,我保證!”
孟芝一臉無奈地杵在門口,“隻此一回。”
事情要從三日前說起。
千機閣的重建工程有條不紊地推進,鄒楠事務繁雜,不僅僅要跟進千機閣的事務,同時還要和工部對接南方水患的救災之事,恨不能一個人分成兩個用。
鄒楠被繁雜事務壓身,闫衡這時卻輕松得很,刑部的案子有世子闫煜坐鎮,他一個禦史不好過多插手,除了按時上朝,用言官特權在李長珏面前說說壞話,就是去大理寺轉悠一圈,随時看看千機閣案的審查進度,樂得清閑。
因此,闫衡一個清閑官,便時時跟在鄒楠身後,不是出現在工部,就是出現在千機閣,總之若見到鄒楠,方圓十步之内必見闫衡。
闫衡跟着鄒楠,隻為了一件事——向這群虎視眈眈的男人們宣誓主權,竟還出手打人,打的還是一個世家子,也是在工部任職的。
打就打了,還鬧到李長珏面前,任李長珏怎麼問,闫衡都不吭聲。李長珏沒辦法,讓闫衡給那人賠禮,本來這場鬧劇就這麼了結了,沒想到闫衡竟然還盛氣淩人地要求皇帝給他賜婚。
闫衡事後去見鄒楠,鄒楠卻怎麼都不肯見他,到如今已有三日,闫衡心焦到不行,摸不準鄒楠究竟是為他打人之事生氣,還是為了他沒經商量求李長珏賜婚而生氣,這才拜托孟芝去探探口風,他好早早想了法子應對。
孟芝帶着鄒楠愛吃的玉華樓酥酪,來到闫衡先前為鄒楠尋得的小院。
“老伯,鄒姑娘在家嗎?”照月走到和倫跟前,笑着問道。
和倫手裡正雕着什麼東西,聞言擡起頭來,問:“你是?”
孟芝上前一步,笑問道:“師父,我是闫衡的嫂嫂,來替闫衡看看阿楠。”
“原來是世子夫人。”和倫放下手裡的木塊,就要彎腰行禮,照月手忙腳亂地将人扶住,孟芝笑道:“師父,晚輩與阿楠年紀相差無幾,您叫我孟芝就好。”
和倫有些局促,指了指鄒楠的房間,說:“阿楠在裡頭忙呢,我去叫她。”
“不用,師父您忙,晚輩替闫衡帶幾句話就走。”孟芝也知道老人家在他面前不甚自在,遂一并叫照月進去了。
鄒楠正給千機閣藏書整理分類,将書目都謄抄在一個冊子上,以便日後查找方便。
與鄒楠相處久了,孟芝那藏起來的好動性格逐漸顯山露水,來到屋裡随意坐在鄒楠身邊,道:“阿楠,我知道你對闫衡有氣,可你總得見見他,叫他知道你為什麼生氣。那小子腦子就一根弦,如今急得火燒眉毛,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鄒楠擡手拿出另一冊書,翻看了兩圈,扔到一旁,換了另一本,說:“嫂嫂,我沒有生氣。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就是怪他太過沖動,想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孟芝拾起鄒楠扔到一旁的書,小心試探道:“是因為他向聖上求旨賜婚嗎?”
鄒楠放下筆,将新寫出的一頁放到一旁自然晾幹,說:“不算是。”
孟芝眼眸微動,“那就是喽?其實這件事說來情有可原,是沖動了些,但也無傷大雅,你也願意嫁給他,不是嗎?”
“我當然願意,可是嫂嫂,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不是好時機。”鄒楠斂眸,說:“樹倒猢狲散,王家一夕之間落罪,剩下的便是闫家了。”
孟芝愣住了。
闫家如今一朝三員,皆身居要職,與左将孟景泉有姻親,現下鄒楠即将嫁入國公府......
王家是沒了,國公府勢大,李長珏能安心嗎?
這些孟芝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她身在内宅,最好的方式就是佯裝不知,閉着眼睛裝糊塗。
“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的選擇呢?”孟芝掏出一封信,遞給鄒楠,“闫衡讓我給你的,船到橋頭自然直,你隻管料理好千機閣,剩下的交給他。”
送走孟芝,鄒楠才緩緩将信打開,上面寫着:申時三刻,老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