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那你給我的是什麼。”

半天之後，陳思意想死的心都有了：“大概是數學考砸後一些丢人現眼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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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宿舍此刻相對來說很安靜。

梁嘉珩洗完澡後，拿着條毛巾随意擦着滴水的發梢，濕漉漉的幾條毛發耷拉在眼前。

他本就冷着的眉眼，似乎生出點溫和的氣息。

擦完頭發後，他在位置上坐下。

梁嘉珩把草稿紙攤開，又把陳思意口中丢人現眼的玩意放在一邊照着抄。

抄完前面正常的兩段後，看到下一段時，他的目光變得複雜。

--偉大的數學天才家梁嘉珩同學是我的偶像，因為他，我才真正讀懂數學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因為他，我才知道原來世界是多麼美好，因為他，我才知道我的人生是輝煌燦爛的。我終于把數學考到一百八啦，爸爸愛我，媽媽誇我，老師敬佩我，我的偶像梁嘉珩因為數學隻能考一百五而深深感到自卑，終日泣不成聲，我作為新一任數學天才家決定跟他分享成功的秘訣。

泣不成聲的梁嘉珩：“……？”

他眉毛擰着，神色變得異常怪異，仿佛眼睛進了什麼髒東西，一下子沒緩過來。

有一瞬間他在想，語文考得很好的人，是不是腦洞都挺大的？

可能是吧，雖然他不是很能理解，但陳思意的作文能拿五十六分，他覺得可以信信。

幾秒之後，梁嘉珩把自己名字換成她的，把數學換成語文，皺着眉抄完這一段。

他想着，下一段或許會寫一點他這種語文學渣能看懂的東西。

他繼續往下看。

--梁嘉珩同學數學優，成績秀，所以是個優秀的男生。他還很帥氣逼人，通俗點就是長的帥，數學直逼我心。有一天，帥氣逼人的他愛上了我，瘋狂搖着我的腦袋漿問：“該死的女人，你是第一個不敢愛我的人，告訴我為什麼！”我說，因為我喜歡阿數，他一聽，眼裡燃燒出熊熊火焰，舉起火把燒光了數學題。他掐着我的下巴眼角猩紅：“女人，以後不許再為數學傷神！”我感動涕零，覺得燒掉數學的他比秦始皇還man。

梁嘉珩拿着筆，寫了兩個字，又頓了頓，剛準備寫，又放下了筆。

他沉默着，好像找不到一個能說服自己抄這段話的理由。

這天晚上，他坐在位置上，久久沒能回過神。

漸漸的，他滿腦子都是她寫這些話時瘋狂的神情。

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

都開始做起這種夢來。

他應該怎麼委婉不傷害的勸她回頭是岸？

宋遠航在外面接了一壺熱水回來，剛準備泡面，見梁嘉珩盯着桌面上那張破爛看得入迷。

他在想，真有這麼好看麼。

宋遠航把水壺放下，走到他身後，垂着腦袋往上面瞥一眼，伸手一把揪過紙張高舉念起來：“梁嘉珩同學終于實現了他的理想，我仿佛聽見他在對我們說‘迷人的小妖精們，都為我尖叫呐喊吧’。因為著名的數學天才家梁嘉珩曾經說過，給我一道數學題，我就能撬開全校師生的嘴——”

“……”

空氣中死一般的沉默。

緊接着尴尬席卷而來。

梁嘉珩站起身，凳子往後移動發出長長的“滋啦”聲。

他沒管宋遠航呆若木雞的神色，長手一撈，把紙抓回手上。

“卧槽。”半天之後，呆着的宋遠航沒忍住發出一聲尖叫，他驚愣着，“這個月第幾個啦，表白玩出新花樣了？誰啊這是，牛逼啊。”

梁嘉珩沒說。

宋遠航能看見那麼大個名字寫上面。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哎哎哎，這不是那個走錯考場考語文考出名的陳思意嗎，她居然給你寫情書。”

而後，他又納悶：“不過為什麼上面标着檢讨書。”

“今天這玩意砸的我，估計是随手扔的吧。”梁嘉珩漫不經心回。

宋遠航沉下心來思考，想着真的是随手扔的麼，那也太準了吧。

他不信：“我說她肯定是故意的，砸誰不好偏偏砸你，還在上面寫那麼多你的名字，她這就是借着檢讨書探你意思，你别裝懂不懂。”

他說得信誓旦旦。

梁嘉珩瞥他一眼，把紙條夾回書本裡，依舊不太想做發言。

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

宋遠航也知道他長得是挺帥，很多漂亮女生跟他表白，但沒見他看上哪個。

有一段時間看梁嘉珩好像對陳思意挺感興趣的，後來才發現。

他哪是對人家感興趣，完全是對陳思意的家庭感興趣。

梁嘉珩爸媽都是醫務人員，一個手術醫生一個急診醫生，說起來也挺戲谑的，兩個都不着家，忙得要命。

有一回宋遠航就問他：“你是不是一歲就會自己泡奶粉，兩歲自己做飯，三歲自己洗衣服？”

怎麼說呢，他爸媽工作忙就算了，工作地點還在甯市，大概可以說是天崩開局。

梁嘉珩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後來二老相繼離世之後，他就開始自己生活。

宋遠航也能懂，其實他就是想看看和大家和爸媽是怎麼生活的，大概可以說是羨慕。

宋遠航撞了撞他的胳膊，笑得蔫壞：“這女生你打算怎麼處理啊？”

梁嘉珩點幾下屏幕，掀起眼皮，冷言冷語的：“什麼處理。”

宋遠航笑着，話裡有話：“她不光長得漂亮，語文成績還很好噢。”

他這話就頗有一種，你倆要真在一塊兒還能互相幫忙一起考大學，也算是物盡其用。

梁嘉珩白他一眼：“沒什麼感覺，積點德，别耽誤人家大好前程。”

宋遠航“啧”了聲，心想你還挺偉大的。

梁嘉珩沒再跟他搭話，自顧自的刷起朋友圈，忽然就刷到狐友上的一條文案：

——今天在三樓用檢讨書砸到一個男生，沒看準是誰，真的很抱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看見（鞠躬）

梁嘉珩頓了頓，回複：沒關系。

很快，她又回：檢讨書在你那裡嗎。

他沉默一瞬，回一條：在。

對方：你看了嗎。

“……”

就說。

你這意思真的有點過于明顯了。

他實話實說：看了。

那邊沒再回。

梁嘉珩想了想，于是不失禮貌敲出拒絕的字：文采很好，但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