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許久,氣氛又尴尬又瘆人,陳思意沒忍住偏頭看她:“诶,你讨厭我,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何雅雲神情一頓,裝不懂:“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啧。”陳思意輕哂,說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眼睛又不瞎,你那裡有好幾張我的作文。”
何雅雲臉一燙,緊接着辯駁:“少往你臉上貼金,寫這麼稀巴爛,我拿來當笑話看的。”
“哦。”陳思意重重應一聲。
她心想,你還挺能撒謊的。
冷靜下來後,她覺得剛才那個趾高氣昂的女人應該是何雅雲的媽媽。
或許長時間以來,她媽媽一直拿何雅雲跟她做對比,所以何雅雲極其讨厭她。
那些陳思意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這一刻好像都有結果了。
難怪上回何雅雲會說,别在她面前炫耀成績。
被人看穿心事,何雅雲很難堪,她站起來,把剩下的紙巾扔在她懷裡,轉身就走。
陳思意愣了下,也跟着站起來,她喊她名字:“何雅雲。”
“做什麼。”她頭也不回,語氣很不耐煩。
“我的作文掉了。”
何雅雲氣急敗壞:“誰要你的作文,破爛玩意。”
陳思意彎腰撿起來,聽到這話,動作一頓,她擡頭朝何雅雲看過去,她已經走得老遠。
啧,破爛玩意就破爛呗,你還收藏這麼久。陳思意心裡嘀咕一句,一邊欣賞自己的作文,一邊往回走。
她突然注意到上面寫着一句話:
——冰薔薇醜死了,野薔薇最好看。
怔了幾秒,陳思意輕笑起來,她把紙張折疊塞進兜兜裡。
她想,何雅雲真是閑的,什麼冰的野的,誰要跟她作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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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班上響起一陣掌聲,家長會結束,一群人站起身,凳子劃過地面的“嘎啦”聲尖銳刺耳,有幾個家長意猶未盡,一邊扒拉自己孩子往門口走一邊勸教。
那會兒,大多數學生不愛聽這些大道理,把頭點得跟敲鑼打鼓一樣激烈,嘴上多數回着敷衍的字眼。
梁嘉珩把梁澤西送到一樓,梁澤西轉回身問他:“高考後,還是決定要留在霖市?”
梁嘉珩不解他這話是哪聽來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好像跟夏雅卉胡說過一遍,他解釋:“沒有,想考甯市。”
“你不是跟你媽說要留在霖市了嗎,怎麼突然改變主意。”梁澤西看一眼時間,而後收起來,懷疑的問,“跟你媽妥協了,畢業後要跟那女生斷了聯系?”
“……?”
梁嘉珩皺眉:“你扯什麼東西。”
梁澤西:“剛在教室,你眼睛一直往人家身上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喜歡她。你媽上回跟我提過一嘴,說你可能早戀了。”
“所以你今天過來,是來探風,好報信的?”
“要不然呢,我剛放假,誰懶得來管你,反正畢業後填報志願這件事得慎重,異地戀大多沒什麼好結果。”梁澤西提醒一句,又默默補刀,“算了,跟你說這麼多做什麼,我看人家對你沒什麼意思,追不追得上還不一定,也不是人人都有我這麼有魅力的。”
他自戀到路過的花都得蔫起來。
沒一句話中聽的,梁嘉珩翻白眼,“你能趕緊走?”
“催什麼催,整得誰想跟你這種沒趣的人待一塊兒似的。把這花拿走,不要就拆開分給同學或者送你那小女朋友。”
“不是我女朋友,你能别亂說?”梁嘉珩捧着這捆花,語氣嫌棄,“你有病,開個家長會誰讓你送花的。”
梁澤西:“我以為今天你們百日誓師,誰知道不是。”
“你沒高考過嗎,誰百日誓師在一月份的?”
“诶,你這人,我隻上過一次高中,誰記得那麼多。”梁澤西也很無語的怼着他,看時間不早,他一邊走一邊叮囑,“好好學習,畢業後才有更多選擇。”
“麻溜點走。”
梁澤西走之後,他看着手中的花陷入沉默,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它。
梁嘉珩往回走,經過一個轉角處,目光一頓,陳思意邁開腳步撒腿就要跑,他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她扯了回來,眼眸微眯:“偷聽?”
陳思意覺得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又是故意的,當時她都打算走了,誰知道他哥提到她的名字。
真看不出來,梁嘉珩這人表面無欲無求的,誰知道私下跟鄰裡街坊吹遍了他喜歡她,高調成這樣。
陳思意掙脫他的手,目光亂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她發誓:“你放心,我沒聽到什麼。”
梁嘉珩覺得好笑:“沒聽到什麼,你激動個什麼勁兒?”
陳思意仰頭,不甘示弱:“該激動的不是應該是你麼?”
梁嘉珩看她眼睛,眼眸微沉:“你說說,我為什麼要激動?”
問的什麼屁話。
他哥不是讓他把這花送給她麼。
以梁嘉珩這種連表白都想在大庭廣衆之下進行的、恨不得拉個橫幅給全世界看的人,不得找個人多點的地方,直接塞她懷裡,然後深情凝望。
腦海裡閃過這種話畫面,她嘴角一抽,有些窘迫:“你提醒到我了,我有點激動。”
沒試過這麼高調的送花。
能不激動嗎。
梁嘉珩似笑非笑的看她,一時半會沒有說話。
不知道陳思意聽到多少,看她這心虛樣,估計挺多的,他也懶得追問,視線順着她的目光往下,落在手中這捆花上。
他懷疑:“你在想什麼。”
廢話,當然是在想怎麼拒絕你這個傻屌啊,陳思意擡頭,說着違心的話:“看你想做什麼。”
梁嘉珩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樣子,他把手中的花往前一伸。
他的語調聽起來有點欠:“想要?”
草,就說吧。
他已經迫不及待示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