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沒多久，霖市下了幾天雨，空氣黏膩潮濕，陳思意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過門了。

終于有一天，晴朗了，大地被光線普照，空氣悶熱，陽光耀眼。

這幾天她沒怎麼跟梁嘉珩聊過，更别提跟他見面，他這人倒是很會來事，有空沒空就給她發信息。

他一整個人看起來樂此不疲的。

這天，陳思意在奶茶店等叫号，閑來無事時，她又收到梁嘉珩的信息：【在外面嗎，見一面？】

陳思意點了點屏幕，倒不是她真想拒絕，而确實是時候不對，因為張舒莞這幾天沒去上班，總有事沒事挑她毛病。

陳思意回：【沒，我在家。】

梁嘉珩：【？】

發什麼問号，她像是這麼不誠實的人嗎？

好吧，确實是。

陳思意沒管，順手點了一個句号發過去。

梁嘉珩沒再有消息進來了。

“陳思意。”

在她思緒飄遠的時候，後面一道震驚的聲音響起，有點兒耳熟，她下意識回頭看一眼。

程瑞龇着大牙沖她笑，似乎是太久沒見，有點兒恍惚，他擡手跟她招了招，三兩步走過來：“好巧啊。”

陳思意微微一笑：“買奶茶？”

“嗯。”程瑞應了一句，然後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突然見面，一時之間沒什麼話題聊，他問，“高考考得怎麼樣？”

陳思意有點兒苦惱，如實回：“不太确定，沒底兒。”

幾張試卷寫下來，感覺挺順利的，但還是沒什麼把握，陳思意不好形容這種空虛感。

或許是因為期待值太高了，又或者是因為，她緊張？

程瑞倒覺得沒什麼問題，他還挺信誓旦旦的：“你擔憂什麼，你一定能行。”

簡短聊幾句後，他又問：“怎麼，畢業了，準備旅行嗎？我有幾個好景點，想問問你。”

陳思意“啊”了聲，沒想過他真記得這事，她還沒怎麼反應過來，有點兒不知所措。

程瑞笑了笑：“這麼震驚？我又不是開玩笑的。”

-

原本今天，梁嘉珩沒有要出來的意思，他這幾天怎麼都約不出陳思意，心裡煩得不行。

宋遠航在家閑不住，受不了他爸媽的唠叨，每天變着法子找理由拉他出去瞎逛。

他說什麼，與其在家等着陳思意主動出門，倒不如在大街上當個瞎貓，萬一就給碰上了呢。

梁嘉珩一向不信這種玄學，直到途徑奶茶店，他目光透過玻璃窗看進去，陳思意坐在最裡邊的一個位置裡，跟對面的男生有說有笑。

陽光正好，天空碧藍。

一片和煦，隻是這場景怎麼看起來，都很紮眼，怪讓人不舒服的。

宋遠航“啧啧”兩聲，感慨一句：“李悠然果然沒騙人啊，你喜歡上陳思意，那簡直就是——”

他一邊說一邊回頭，發現旁邊沒人的時候，神情一僵，再一回頭，梁嘉珩人已經走進去了。

宋遠航：“……”

你走得挺快？

陳思意其實不太想旅遊，她覺得自己是個淡人，很佛系，剛想找個理由婉拒一下程瑞，餘光一瞥，有道身影朝她走來。

幾乎是他站定到自己旁邊的一瞬間，她緊張得心抖了抖。

他怎麼會在這裡。

陳思意茫然的擡起頭看他，嘴上的笑容僵了兩分。

梁嘉珩垂着眼睫，目光直勾勾的，他先問：“你不是說你在家。”

看吧，就知道他這種從不吃虧的性格，這會兒親眼所見自己被騙，來要說法了，陳思意睜眼說瞎話：“剛出來的。”

程瑞目光一來一回的瞧着兩人，他們相處起來氣氛實在是太微妙，傻子都能看出來其中的不對勁。

他還是下意識的插一句：“你是？”

梁嘉珩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淡淡的：“喜歡她的人。”

陳思意：“……”

程瑞：“……”

他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了，想着，哥們，你裝裝不成嗎？

程瑞一副你大可不必如此敵視我的樣子：“你誤會了，我對她沒有意思。”

梁嘉珩：“那我謝謝你。”

程瑞：“………”

這話真是跟上回放假在校門口說的一模一樣，毫無技巧可言，全是生硬。

三個人擠一塊兒，沒什麼好談的，氣氛一片尴尬。

知道程瑞受不住，他領到奶茶，跟她聊幾句高考的事，然後走了。

剩下陳思意和梁嘉珩，兩人面對面坐着，好像更尴尬了。

陳思意有點不适應，沒看他開口：“你出來做什麼？”

梁嘉珩倒是很實誠：“出來碰碰運氣。”

“……”陳思意聽懂了他的話，一時沒什麼能接的，最後“哦”了一聲，“那祝福你。”

梁嘉珩輕笑一聲，想着你能不能别沒話亂接，他眼眸一低，剛巧瞧見她放在桌面上的書。

書名叫：《男人找女人的目的》。

梁嘉珩目光頓了頓，一副不太确信的樣子擡頭看她。

陳思意順着他的目光望了望書本，一下子也啞口無言。

她剛想說，不是你以為的樣子，梁嘉珩挑眉：“我目的看起來很不單純？”

“我就不能是喜歡你所以才找你？”梁嘉珩沒等她說話，接着補充，“倒是你，看起來也不太單純。”

陳思意：“……？”

這什麼意思。

激将法？

陳思意露出個死亡微笑來：“嗯，你說得都對。”

“你敷衍我。”

“……？”

你好像還委屈上了？

陳思意定定的看他幾秒，突然有些恍惚，好像想到了高一放假那一天，他坐在小賣部門口朝她遞過來一瓶礦泉水的樣子。

那會兒，他的神情跟現在沒什麼兩樣，也是一副挺深情款款的樣子。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說，要不我們就試試吧。

後來想想，她好像是喜歡他的，要不然那天，她怎麼不抗拒他的接觸？

梁嘉珩在感情上，應該比她聰明。

他應該也知道。

我們都需要一個台階。

順着走下去的台階。

-

陳思意覺得梁嘉珩挺能扯的，李悠然“咦”了聲，評價着：“你命也挺硬的。”

陳思意眼睛瞟屏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麼毒的嘴巴親你，你還沒死，你這命不就是很硬嗎。”李悠然一本正經的陳述着。

陳思意：“……？”

跟梁嘉珩接吻這件事，陳思意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現在被李悠然再一次提及，當時的畫面湧上腦海，唇齒的碰撞感爬上神經，好像身臨其境回到那一刻。

她的臉火辣辣的燙起來。

是不是初吻都會記很久，陳思意出神的想着。

沒多久，她坐直身子，反駁一句“你有病”。

說完這話，她還想說什麼，下一秒梁嘉珩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陳思意被鈴聲驚得原先的話抛之腦後，在占線中，他打不進來，沒持續多久就放棄了。

“他打電話給我了。”

梁嘉珩挂斷電話後，他給陳思意留言一個問号，她等了幾秒，沒再有其他信息進來。

李悠然問：“他打電話給你做什麼？”

“我不知道。”陳思意回，“我先挂了，等會兒再打給你。”

“诶不是——”

李悠然話說到一半，電話已經斷了，她眼睛直直盯着手機壁紙，幾秒後氣極反笑。

陳思意，你好樣的，為了個男人。

陳思意回複梁嘉珩的信息：【我打完電話了。】

梁嘉珩：【哦。】

他又幹巴巴的回一個字，便沒再有後續，陳思意等啊等，始終沒等到他的後續，也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