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駱駝後面拉着的行李中抽出砍刀,抹幹淨了臉上畫的彩墨,聲音一出,繁音就知道他們是誰了。
“不虧是你,秦逸豐。”一直佝偻着背埋頭在最前面帶路的人從黑暗中走出,他隻有一隻眼,另一隻眼有一道深深的傷疤。
“你們是山匪?”繁音捏緊了衣角,她該害怕嗎?她隻覺得心中泛起苦澀。她反抗父親的禁锢,轉而投向了另一個謊言、牢籠。
秦逸豐沒有說話,他隻是笑着,然後退到了山匪老大的身後。
山匪老大嘿嘿一聲,“當年俺在山下撿了個棄嬰,本想着養大了跟着我幹劫道的本領,沒成想養大了這小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小妞,你是第十一個啊。”
山匪老大粗粝的手指摸上她的臉,她擡手将其打掉,她盯着山匪老大身後的秦逸豐,又問道:“你就這樣看着?”
秦逸豐總算開口說話了,然而他說出的話卻更令她寒心:“老大,别玩太過了,到時候不好讓城主老實交錢。”
他的話語中,他的眼神裡,全然沒有對她的愛。
她做錯了?
眼中的世界逐漸模糊,秦逸豐的臉龐也僅剩一刻虛影。寒風冷冽,雜草沙沙,血液噴灑在空中,綻放出一朵朵血花。
繁音微微歪頭,她心裡還想着秦逸豐。想着秦逸豐告訴她,有一種東西叫煙火。煙火在天空綻放時,就好似現在這般場景。
但可惜她無從得證了。因為天上的不是煙火,落在身上的隻有黏膩的血液,而她的懷中,也隻剩下永遠也不會閉上眼的秦逸豐。
離開靈都的路很輕松,回靈都的路卻很漫長。她一會兒想到要和秦逸豐去西域,一會兒想着帶秦逸豐見父親,一會兒想着要好好休息一番。
直到她遇見了兩個人。
一人青衣道袍,一人粉衣俏麗,他們看着她,神色都有些吃驚。
“啊...是你們啊。”繁音沒問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兒,而是抱緊了懷中的秦逸豐,誠懇請求,“我有些走不動了,你們可以帶我回靈都嗎,我想...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