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矜夏往後退了一步,回避掉了他的視線,她紅着臉,點頭應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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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商場,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得濃稠起來,香樟樹葉的沙沙作響,今天街道格外甯靜,遠處傳來的隐隐約約的汽車轟鳴聲,都漸漸淡去。
宋琛陽遞給了她一瓶清涼噴霧,她不經意間做了個很傻的動作,沒看噴頭的位置就往外噴。
這一動作被宋琛陽很快得捕捉到了,忍不住逗了他一下:“你看,我學你。”
被他調侃,她不好意思地别開眼,含笑道:“多尴尬。”
鐘表轉到了八點半,陳矜夏進了家門,裴秀萍正要把剛做好的飯菜端到飯桌上,見她回來,停下了腳步:“矜夏,聽你舅舅說把宋琛陽介紹給你認識了,你們今天見面了吧。”
她剛換完鞋,把防曬衣一挂,邊捯饬着邊問:“嗯,媽,你也認識他啊。”
裴秀萍坐直身子,儈着碗裡的米飯,沖陳矜夏一笑:“我平時閑下來的時候也追劇啊,看過一點他演的電視劇,但主要還是前幾天你舅舅和我說的。”
“哦,這樣啊。”結束了與裴秀萍的對話,陳矜夏回了房間。
一進屋見挂雨傘的地方空空如也:“傘呢?”
“好像落他車裡了。”
她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猶豫地懸着。
因為一把傘給他發消息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可是不發的話,萬一他沒發現,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正陷入糾結,他先發來了信息:
宋琛陽:【我到家了】
陳矜夏:【好,到家就好】
話都引到這份上了,她還是打下了那一行字:【對了,我今天打的那把傘是不是落在你車裡了?】
宋琛陽:【透明的那把?】
陳矜夏:【嗯嗯,是】
宋琛陽:【哦哦,那你看,什麼時候我給你送過去吧】
陳矜夏:【好】
她輕輕關上了房門,背靠着牆緩緩滑坐到榻榻米上,回到這熟悉的房間,再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依然覺得有那麼些不真實。
昨天還住在屏幕裡的人,今天就以舅舅學生的身份帶自己出去玩。
床上書包攤開,各種書本筆記本都雜亂地擺放着,陳矜夏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回過神來,開始動手收拾,周末又該結束了。
周一中午,陳矜夏有些困倦,沒去吃飯,許亦安把題寫完發現大家都走了,兩個人一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陳矜夏捏了捏酸奶袋,吸了吸袋兒裡最後剩的酸奶,半天才開口:“我最近認識了一個人。”
這一句話便勾起了許亦安的好奇心:“哦?然後呢?”
她順着許亦安的發問回答下去:“感覺,人還挺好的。”
許亦安眼前一亮,像是大海撈針終于撈到了那根針:“怎麼?你喜歡啊?”
陳矜夏否定了她:“就隻是,就目前來說人還挺好的,而已。”
許亦安似是有些詫異,捕捉到了那四個字,有些疑惑:“就目前來說?”
陳矜夏折着手裡的酸奶袋兒:點點頭:“畢竟隻見過一面,還要再接觸接觸才能更清楚吧。”
許亦安想打破砂鍋問底:“诶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我認識嗎?帥嗎?”
“一個,大學生。”
“大學生啊,那。”她說到一半被陳矜夏打斷:“大學生,比我們大兩歲,人挺高的,挺帥的,脾氣挺好。”
許亦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矜夏,還是你了解我,你怎麼知道我要問這些問題啊?”
陳矜夏眯起眼睛沖她假笑:“我還不了解你。”
說完,她發現喝剩下的酸奶袋兒還停留在手裡,起身: “好了,我去扔個垃圾,等我一下啊。”
她感受到有人從後面拍了她一下:“學妹,我想問一下,這是幾班啊?”
陳矜夏轉過身,剛要回答,結果發現是張熟悉的臉龐,她脫口而出:“李明然。”
她初三那會兒陳母帶高三,每次一到周末,就跟着陳母到她辦公室寫作業。
當時因為長得漂亮,幾乎快被整個高三的學生老師熟知了,陳母班裡的學生也都在傳“我們班主任有個漂亮女兒。”
對面挑了下眉毛:“你還記得我啊。”
想起那會兒李明然是陳母最鬧騰的學生,她便順嘴開了個玩笑:“當然記得,你可是上一屆裡我媽最不好管的學生。” “對了,你今天怎麼回學校了?”
“我來看你媽媽。”
“你媽媽辦公室現在還在一樓嗎?”
“嗯在呢。”
“好嘞,那下次見,我先走了。”
陳矜夏揮了揮手:“拜拜。”
許亦安在不遠處目睹了全過程,等陳矜夏扔完垃圾回來,就接着八卦她:“哎哎矜夏,來找你那個男生是誰呀?該不會……就是那個你暗戀那個男大吧!”
“什麼啊,他是我媽上一屆的學生,咱學長。”
“哦。我就說嘛,嗯,那學長啊倒是有點姿色,不過呢,跟你這種内外兼修的大美女……還差點意思。”
陳矜夏力道不輕地揪了下她耳朵:“想什麼呢?亦安,你一個學霸,怎麼整天就知道八卦啊。”
許亦安直接叫了出來:“疼!”
“矜夏你又不是跟我認識一天兩天的,不過,我還真挺好奇,能被你看上的男生,到底什麼樣啊?”
陳矜夏想了想才回答她:“他,我也不好形容……” “就是覺得,跟他呆在一起很輕松。”
她收拾好書包,剛出教室門就收到了宋琛陽的消息:【矜夏,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臨時有一個通告,要去槐陽拍個宣傳雜志,你的傘我改天給你送過去?】
讀完消息,她翻找着天氣預報軟件,定位槐陽,看了看那邊的天氣,槐陽是南方,夏天多雨。
陳矜夏:【我那把傘你先用吧,我看槐陽今天好像要下大暴雨。】
宋琛陽剛辦好酒店入住,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揚唇笑了一下,敲下一行字:【沒事兒,我帶傘了。】
【你那兒應該還有其他傘吧?】
陳矜夏扶額: “我也不至于傻到家裡隻留一把傘吧。”但還是替換成了兩個字:【當然】
再回憶那天發生的一切,像電影片段一樣在她腦海中反複播放,她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一個人,如此輕而易舉地,擾亂了她一直以來平靜如水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