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天上又飄起了細雪，姜子菡裹緊外套坐在屋檐下，捧着杯熱茶看着半空發呆。

陸沉淵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卻隻看到被雪覆蓋的荒野：“看什麼呢這麼入神？不冷嗎？”

姜子菡回過神，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剛剛小崽子們還在外玩雪，沒一會兒就凍得直哆嗦，現在都躲到屋裡去了。”

她收回手，“也不知道山裡其他戰獸怎麼過冬。”

剛剛系統又發布了新的任務，救治鳥類戰獸可以額外獲取100積分。這還是系統第一次發布指定戰獸種類的任務，但是這天寒地凍的，她上哪去找鳥類戰獸啊？

陸沉淵透過窗看向屋内，小崽子們圍在取暖燈下，躲在追風虎厚厚的毛發間，眯縫着眼昏昏欲睡。

他在她身旁坐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外面的戰獸，其實很少能有善終的。”

姜子菡一怔，轉頭看向對方，月光在雪地的反射下映在他鋒利的側臉上，讓冷硬的神情也柔和了幾分。

“長期在前線征戰的戰獸畸變的速度很快，基本等不到退役的年紀就會提前退走。”低沉的聲音情緒很淡，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尋常小事，“而那些傷重的，多數被送進療養院，但已經沒有價值的戰獸，也不能指望他們會多用心了。”

姜子菡挑眉，總覺得他意有所指：“你想說什麼？”

陸沉淵微微後仰：“既然你喜歡戰獸，不如試着接收一些。”

姜子菡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圈：“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是這麼有善心的人。”

“不是善心。”他輕笑了一聲，轉過頭來，“是為了利益。如果你能接受退役的高度畸變戰獸，哪怕隻能緩解部分畸變，也是解了燃眉之急，不僅能換取醫療物資，說不定還能建立長期合作。”

姜子菡陷入沉思，自己的身份經不起細查，要是問起來她在哪學的這些醫療手段，她是一點都回答不出的。如果能多結識一些大佬，對她來說也是保障。

她擡起頭，忽然看上雪花落在男人那鴉羽般的長睫上，順手地伸手拂去，那睫毛微微一顫，忽地微微往後一縮。

姜子菡愣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覺得你的提議不錯，不過目前的場地有些不夠用了，現在天氣冷，總不能讓這些戰獸都住在一個屋裡。”

陸沉淵清了清嗓子：“既然是他們有事相求，可以讓他們出手擴建，除了診所之外，也可以設立一個療養區。”

療養區？

姜子菡的目光又落在那片荒野上，如果能将這塊區域利用起來，确實是個好主意。

她微微一笑：“行，改天你讓他們把戰獸送過來吧。”

雪花紛揚，她深吸口氣，沁涼的空氣進入肺裡，看來得好好計劃下未來的事了。

……

一大早，高塔的物資運輸車便停在了聚集地外。

幾個大箱子堆在屋前，這些都是之間被扣下的物資補償，梁栾從車上跳下，指揮着下屬進行搬運。

兩個籠子被卸下，裡面走出兩隻蒼鷹，蹒跚着腳步，滿目黯淡萎靡。

看到蒼鷹的一瞬間，姜子菡怔住，系統這是未蔔先知還是就是個巧合？

她蹲下身，試探着伸手觸碰了下其中一隻蒼鷹的背羽，它們的翅膀無力垂落，看起來已然沒有了飛翔的能力。

“它們這樣有多久了？”她皺眉問道，這羽毛被畸變能量覆蓋，摸起來粗糙極了，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差一些，這樣下去，畸變能量遍布全身，變成惡獸也是遲早的事。

梁栾歎了口氣：“大半年了，意識還算清醒，但已經飛不起來了。”

軍部老早就想讓它們退役，他好不容易才拿到安置權，隻希望它們之後能在島上好好的。

“對了。”梁栾指了指不遠處正在搭建的大型修養艙，“我聽姓陸的說你們場地不夠，我就自費搭建了一個自帶恒溫系統的，其他戰獸要是想休息，也能一起放進去。”

姜子菡看着那些動作利索的工作人員，驚訝道：“你們高塔還有這樣的建築人才呢？”

梁栾聳肩：“這些都是我們軍部出來的，以前有些在軍械部待過，搭建修養艙不是什麼難事。”

随着“嘀”的一聲長鳴，修養艙頂部閃爍了幾下，電路接通，竟是連接了部分儲能裝置。

姜子菡這下是真的有些感激了，這可比他們的小型太陽能發電機好用多了：“謝了，要不留下來一起吃頓飯？”

陸沉淵一大早就去了山裡捕了隻野鹿，烤肉的香氣已經彌漫開，引得人口水泛濫。

姜子菡切了幾塊新鮮的鹿肉走到蒼鷹面前，戰獸警惕地後退，畏縮在籠子角落裡。

她蹲下身，精神力微微萦繞在指尖，無形的白光如薄霧般裹在了肉塊上。

“試試？”她抖了抖肉塊，溫聲引誘道。

雄蒼鷹的瞳孔驟然縮緊，死死盯着她的手，僵直了幾秒後，微微上前低頭啄食了一口，然後轉頭招呼雌鷹過來，随後兩隻一起狼吞虎咽起來。

梁栾端着盤子，心中像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我喂了它們好幾個月，它們也隻肯吃上一點。”

陸沉淵慢條斯理地翻動着碳火上的肉串，再撒上一把碾碎的調料粉：“可能你長得讓它們沒食欲吧，可以理解。”

“……”梁栾咬牙，一個眼刀殺過去，很想把手中的盤子砸在對方頭上。

但看着他手中烤得金燦燦流油的鹿腿，又想了想自己的烤肉技術，還是默默把手縮了回去，算了，等吃完飯再說。

姜子菡蹲在籠子前，看着吃得投入的兩隻蒼鷹，輕聲道：“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