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林屋裡一片寂靜。
夜風穿過林間傳來沙沙聲,忽然“砰”的一聲,一個重物被甩在了門外。
木門上的鎖鍊應聲而落,陸沉淵抱着一堆木柴跨進門檻。他将柴火随意地堆放在牆角,徑直向姜子菡的方向走去。
指尖輕觸她的前額,滾燙的觸感傳來,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是畸變沒有解,還是那支解毒劑産生了排異反應?
擡手把外套往她脖子裡掖了掖,忽然傳來一聲咕噜噜的清脆聲響,一個透明的管子滾了下去。
陸沉淵随手一撈,将東西放到一邊免得紮到人,當看清那個東西時倏地一頓。
這針管的制式……看起來不像是聚集地裡常用的……
他的目光落在姜子菡眉頭緊擰的臉上,露出幾分探究,然後将針管放在牆邊,轉身準備去生火。
起身的刹那,衣擺傳來細微的阻力,他低下頭,隻見她蒼白的手指正緊緊攥着他的衣擺。
陸沉淵默了默,小心地掰開她的手指,輕輕将一塊布塞進她的指縫裡。
屋裡傳來砰砰砰地切肉聲,随着柴火噼啪作響,火光亮起,他利索地把食材放進鍋裡,蓋上鍋蓋炖上後,陸沉淵重新回到牆邊,把布料抽出來,重新把衣服塞了回去。
約莫兩個時辰後,姜子菡被一陣誘人的香氣喚醒。
她聳了聳鼻子,掙紮着撐開沉重的眼皮,原木搭建的屋頂出現在眼前,身旁的一小盞太陽能燈将這塊區域染上了暖融融的光。
姜子菡打量了眼周邊,這處庇護所相當隐蔽,但看起來還挺新的:“這裡是你的秘密基地?”
“上次巡山時,發現來不及趕回去了,就想造一個備用落腳點。”陸沉淵攪動着湯勺,火光在他眸中跳動,“東西還沒備齊,沒想到今天提前用上了。”
姜子菡輕哼一聲,有氣無力道:“那你還真是未雨綢缪了。”
話雖這麼說,但之前陸沉淵從來是是早出晚歸,再遠的距離他都趕得回來,這巡林屋,他能用上的次數寥寥無幾。
陸沉淵舀了一碗湯羹遞過來,姜子菡接過後吹了幾口趕緊大口喝了起來。
解毒劑和淨化劑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再不補充一下,她估計就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對了,淨化劑!
她佯裝專注喝湯,餘光開始往四周梭巡起來。
等看到牆角處那根針劑後她不動聲色地瞟了眼陸沉淵,見對方沒反應才松了口氣,這應該是沒看到吧?
“對了,蛇膽是不是能解毒?”陸沉淵忽然開口道。
眼前突然出現的墨綠色蛇膽讓她險些打翻湯碗,她頭皮發麻地趕緊挪出一段距離:“拿遠點!”
“蛇羹不是吃得挺香的嗎?”陸沉淵眼底閃過一絲促狹。
姜子菡差點哽住,那口湯在喉間不上不下:“這是蛇羹?!”
“不然呢?”他瞥了眼門外,“總不能把那隻黑豹給炖了吧。”
“你對它的怨氣好像有點大啊。”姜子菡狐疑地打量了他幾眼,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陸沉淵默了默:“……蛇羹香嗎?”
“你煩不煩!”姜子菡瞪眼,“……再來一碗。”
……
天光微曦,恢複些許氣力的姜子菡推門而出,随即就是一愣。
隻見黑豹被五花大綁捆在了門口的柱子上,地上還有空了的抑制劑,看來陸沉淵提前給他用過藥了。
她說怎麼一直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呢,但是不得不說,這黑豹的樣子有點慘。
她蹲下身提溜起黑豹的右前肢,隻見這部位連接着肩部的位置長了不少紫黑色的肉瘤,表面布滿了扭曲的血管,正随着呼吸緩緩蠕動着。
姜子菡戴上手套,按住那處肉瘤,“噗嗤”,表面裂開了一道縫隙,一股腥臭的膿血倏地噴出。濃稠的液體濺到木地闆上,立馬腐蝕出了一塊黑痕。
她手下一頓,聲音有些發緊:“二次畸變。”
手術刀切開畸變肉瘤,更深處還有一層腐肉,這得是多痛苦啊。
腐肉深處,幾條半透明的觸須正在瘋狂抽動,姜子菡用刀尖一挑,整塊畸變組織被剜出,黑豹的肌肉頓時痙攣起來。
旁邊探過來一隻手,死死扣住黑豹的肩胛,陸沉淵手很穩:“我來壓住它,你繼續。”
姜子菡繼續處理剩下的部位,黑豹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她不禁擡手安撫道:“忍着點。”
手中散發着淡淡的白光,舒緩了黑豹緊繃的肌肉。
當最後一塊腐肉被清理幹淨,黑豹充血的瞳孔終于恢複了些許焦距。她趕緊把止血凝膠拍在縫合的創面上,這才慢慢往後挪。
陸沉淵再次注射抑制劑,轉身時發現姜子菡整個人都已經虛脫地坐在了地上,額頭都是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