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風雲詭谲,但大多分為兩派:太子黨與三皇子黨。
太子推行仁政,深受百姓愛戴。
但三皇子頗有城府,拉攏了數個地位顯赫的官員,在朝中更受支持。
他的父親是太傅,是太子之師,所以他也被自動歸為了太子黨一派。
他本以為柳青可能是三皇子派來的人,但是除了他之外,還有人想要殺她。
太子黨的人他都如數家珍,自己的暗衛自然也能分辨得出來,沒有說埋伏者的身份,就說明不知道。
三皇子也不可能費那麼大功夫,去殺一個自己人。
更何況一個武藝高強的女人,絕不隻有美人計這一個用處,就算在他身上失敗了,也還不到趕盡殺絕的地步。
莫非柳青哪一派都不是?
思忖片刻,顔景将棋子握入掌心,忽而提起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查過了嗎?”
屬下神色微動,意識到主子說的是柳青的背景,于是對答如流:
“查過了,柳小姐是剛入京城的富商之女,身家清白,未曾婚配。但有些巧合的是,在主子帶柳小姐出府的前一日,她們家剛剛買下了【錦華衣肆】。”
因為買下了衣肆,所以店員都幫着打掩護,讓她能夠從暗衛視野中逃脫……她是想發出這個信号嗎?
但是那日他們去的時候,店員顯然都是不認識她的。
所以是那日之後,柳青意識到了他可能會對此産生懷疑,然後才做了功夫彌補。
她是個聰明人。
一個文武雙全、有勇有謀的聰明人,不屬于京城貴胄的任何一派,隻為接近他而來。
隻有可能是要借首輔的權勢觸及旁人無法踏足的領域。
顔景半阖眼眸,沉吟少頃,落下棋子。
“半柱香後,如若柳青活下來了。”
清冷的月光穿過窗棂,落入那雙冷漠的烏眸之中,增添了幾分冰寒的光輝。
“我就給她一個借勢的機會。”
·
溫妕點燃了煙鬥,深吸一口長吐-出飄渺的煙霧,為洋洋灑灑的月光蒙上一層虛無。
“在我【千面】門前玩易容?”春桃站在溫妕不遠處叉起腰,洋洋自得,“你們還嫩得很呢!我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溫妕坐在最開始的乞丐的背上吞雲吐霧。
周圍全是倒地的身影,看着一時半會兒都起不來了。
隻有她的“座椅”還有些許力氣發出微弱的一句:“狗賊……總有一天……”
溫妕随手将手中染血的匕首一把插在“座椅”的臉前,後者瞬間噤音。
“就留着你一個能說話的人,省點力氣吧。”溫妕用煙碗敲了敲身下男人的頭,“接下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不回答、說假話或者說别的話,我就掰斷你的一根手指。”
“狗賊,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溫妕面不改色地将腳從他左手的食指上挪開,淡淡說道:“這是第一次,按照數量來說,你應該有十次機會,但是如果我改變主意了,可能就隻有一次機會了。”
“你知道的,我今天心情不好。”
乞丐屈于強權,抿着唇瘋狂點頭。
見他選擇配合,溫妕吐-出一個煙圈便問出第一個問題:“誰派你來的?”
知道她是黎明的人應該都死了,“柳青”隻是個軟弱無力的小姑娘,怎麼也不該遭此殺身之禍。
乞丐聽到這個問題,忽然不說話了。
溫妕皺起眉頭,就要再擡腳踩斷他第二根手指的時候,聽到乞丐氣若遊絲地嗫喏:“各……”
“什麼?”溫妕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給他打得幾乎說不出來話了。
“故……次……”依舊是細弱蚊蠅的聲音,即便是溫妕也沒辦法完全聽清。
溫妕的眉間擰成一團,站起身走到乞丐面前,俯首道:“大點聲,說什麼?”
“我說……”這次乞丐的聲音大了一些,倏忽褪-去了虛弱,高聲喊道,“鬼才想告訴你!”
話音剛落,唇間吹出一抹寒光直沖溫妕的臉頰。
溫妕臉色一變,伸手夾住了飛來的銀針,正欲大罵陰險小人,結果一擡眼,乞丐已經竄出數十米。
“你!”溫妕起身就要追,突然停住動作,向另一個方向看去。
腳步聲……
熟悉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