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
溫妕懵懵然擡頭,似乎有些聽不懂他說的語言。
他将一枚能夠買下半個大華的扳指給她,也不怕她直接卷款跑路,還說是懲罰?這是什麼懲罰?
倏忽,一陣馬蹄聲踏石而來,清脆的聲響打斷了溫妕的思緒。
疾風呼嘯而過,将少女的發梢高高吹起。
溫妕擡眼望去,隻見一騎駿馬如閃電般馳騁而至,卷起的塵埃在夕陽下形成了一道朦胧的屏障。
黑色駿馬身姿矯健,四蹄如飛,顯然是一匹經過精心訓練、日行千裡的良駒。
“這是……?”溫妕沒有少在軍營見到這樣的高頭大馬,但從未在京城中見到過。
“騎射宴是皇家舉辦的,如若坐馬車慢悠悠前往,恐怕趕不及露面。”顔景從耿遊手中接過缰繩,側目溫柔向她解釋。
溫妕現在才注意到,顔景并未穿繁瑣矜貴的長袍,而是一身利落合體的騎裝。
平日中被長裳掩蓋的雙腿,在深色皮革的包裹中顯示出修長而有力的輪廓,讓她不由得順着他的小腿向上看去,直至……
她強行将自己的視線撕開。
顔景沒有注意到少女的異常,腳尖輕點,翻身上馬。
高筒馬靴穩穩地踏在馬镫之上,靴面上精緻的金屬裝飾在陽光下閃爍出冷冽的光芒。
馬背上的男人英姿勃發,與往日的溫文爾雅截然不同的氣質,卻同樣讓溫妕為之吸引。
他向溫妕伸出手,指尖微彎,做出邀請:“柳小姐,可願與我同往?”
毫無疑問的,溫妕握上了他的手,還未借力就被男人一把攬入懷中,抱上了駿馬。
少女被男人圈在懷中,沒有固定點,隻能紅着臉環住男人精瘦的腰身。
皮革的堅硬與通過布料透出的溫度,一切都恰到好處。
檀香萦繞在她的心頭,又或是什麼别的東西在撥動她的心弦
感受到溫香軟玉的觸感,顔景心神一動,冁爾而笑:“小姐,坐穩了。”
話音剛落,他輕輕一帶缰繩,駿馬随心而動,将笑意融入風中。
天地漸寬,萬物皆空。
唯有馬蹄聲陣陣,與兩人之間那微妙的心跳聲。
·
斜陽西墜,暮霭沉沉,天際一片絢爛如火的晚霞,似是織女巧手織就的錦緞,染遍了半邊天空。
高樂蓉聽到了入口處有人在喧嘩,意識到了什麼,趕忙跑了過去。
在衆人簇擁之中,身着深藍騎裝的男人旁若無人地彎腰與身邊女子輕聲言說,後者輕輕搖頭,眼中卻藏着無法掩飾的笑意。
周圍的人群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他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彼此身上,仿佛整個世界都縮小到了這小小的交流圈内。
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的高樂蓉慢慢握緊了拳頭,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
她的父親是當朝骠騎大将軍,她是将門虎女。
即便三年不習武,令肌肉消減、體能減弱,她也有信心能夠在騎射宴上,于一衆深閨大小姐中脫穎而出。
弱柳扶風的柳青有什麼了不起的?隻要展現出她的鋒芒,顔景總會注意到她。
但明日的遊獵是男子的主場,如若自己表現太出衆就會引得男人厭煩,如若收斂又無法讓顔景看到自己。
所以她将一切都賭在了今日以騎射為主題的宴會上。
馬球、投壺、馬上樂……
拼盡全力在每個項目的女子組中奪得桂冠。
但她從賽場上下來時,才被告知顔景根本就沒有來。
一切努力付之東流。
不,冷靜些、放松些樂蓉,重頭戲還沒有到,她還沒有滿盤皆輸。
高樂蓉深吸一口氣,面露笑容走向顔景,聲音甜巧:“顔大人,怎的這個時間到?等您許久了。”
顔景聞聲擡頭,略微颔首,輕描淡寫道:“路上稍有事情耽擱了。”
高樂蓉的視線劃過他身上的騎裝,顔景顯然是一路騎馬趕來的,能夠有什麼事情耽擱她?
寬袖下的掌心被指甲壓出血痕,疼痛讓她輕輕松開了手,面色依舊:“原來如此,那大人來得正巧,接下來的項目是【騎射】,大人要留下看看嗎?”
騎射宴的壓軸項目,萬衆期待的場所。
她必然拿下。
顔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而是側目柔聲道:“你想看嗎?”
溫妕從前便想要參加【騎射】,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此刻心中雀躍:“當然!”
聞言,顔景收回視線,禮貌回答高樂蓉:“承蒙邀請,我們會留下看的。”
“好,太好了。”
高樂蓉扯出一個笑容,勉強應道。
等着瞧吧,柳青。
這一局,我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