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妕面上看似淡定,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
天尊啊,短棍一甩變長槍,這也太他爹的帥了。
她也沒想到原本隻是用劍時甩血沫的習慣性動作,竟然意外打開了這兵器的開關。
哪個武将能忍住不為其停留?
“花裡胡哨。”黑衣首領最先回神,翻了個白眼擡手命令道,“上。”
長槍上手難度極高,也不是黎明的慣用武器,說不定還不如短棍順手。
四人調整姿勢,提着手中兵器又向溫妕沖了過去。
溫妕壓下身,雙腳微微分開,左腳向前邁出一小步,右腳跟微擡。
她右手虎口處緊緊卡住槍杆,槍尖斜指地面,槍尾輕輕搭在右肩之上。
黑衣首領眼眸微微睜大。
他曾經在戰場上,看見過這個長槍起手式,那是屬于一個武将的獨門絕學——
【流雲追風槍】
槍尖輕點地面,瞬間彈起,帶起一片塵土,瞬間遮蔽了黑衣人的視線。
下一刻,少女的身姿從塵土中破出,手腕一轉,長槍眨眼間連續刺出數槍,槍尖在空中留下淡淡的光影,仿佛幾道風痕交錯縱橫。
沖在最前的刺客摸不清長槍襲來的方向,擡起長刀想要暫避鋒芒,卻被破滅晨光的一槍貫穿胸膛。
溫妕拔出槍尖,向旁一揮,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弧線,血霧如流雲飄渺。
與方才的被動不同,溫妕收槍回轉,主動向前沖-刺,長槍如龍騰空,槍尖直指敵人心口!
比她還要高出幾寸的長槍,在溫妕手中靈活自如,如行雲流水般舒展的動作,卻如追逐疾風般迅速,無法招架。
就連腳下的泥土都被氣勁掀起,形成一圈圈波紋,似狂風過境。
局勢瞬時扭轉。
“這槍法,你是溫家的那個——”
那人還未說完話,暗鐵長槍如影随行,在他的眼前閃過一道黑色流星,便刺穿了他的喉嚨。
溫健性格張揚直爽,所用的武器也圖潇灑俊逸。
他自創了一套槍法,在戰場上未逢敵手,可謂是所向披靡。
溫妕小時候曾為了練槍許多次被槍杆磨破虎口,哭喪着臉問溫健:“我為什麼非要學長槍啊,劍不也一樣嗎?也一樣帥啊?”
她記得那時候自己的父親咧嘴一笑,摸着她的頭說:“長槍更打眼,再系上紅繩,能夠讓士兵一眼就看到你還高舉着槍杆,沖在最前線。”
“長槍不倒,即主帥未亡,即兵不敗。”
故而溫妕最善用的兵器,不是劍,是長槍。
槍杆掃落襲來的暗器,溫妕動作敏捷輕盈,直直奔向藏在暗處放冷箭的偷襲者。
她手腕輕抖,槍尖橫掃劃破長空,在那人的胸膛切開一道口,就要用力刺下最後一槍之際——
“黎明!”
溫妕應聲回頭,看向那黑衣首領,隻見對方提着三尺劍,劍尖直指顔景的喉間。
“我不是死士,放我們走,我就把他還給你。”那首領微微挑眉,提出交易。
照這樣下去,他即便殺了顔景以後逃離,也會被黎明追殺至天涯海角。
不如挾人質搏一搏。
溫妕垂下目光,掃了一眼顔景後,出乎意料地爽快應答:“好。”
黑衣首領沒想到那麼順遂,警惕地提出要求:“你把長槍放下。”
溫妕十分聽話,将另一隻手擡起以表無害,緩緩蹲下身,在黑衣首領一瞬不動的注視中作勢要将長槍放在地上。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黑衣首領感受到腳踝一股力量拉拽,視線從溫妕身上挪開了一息,心中兀地一空。
須臾,長槍便刺穿了他執劍的右手手腕,隻見原本應當昏迷的顔景順勢将他拽倒在地,臉色猶有些蒼白。
溫妕收回了投擲長槍的手,快速上前卸了黑衣首領的下巴,一個手刀将其擊暈,免得他服毒自殺。
動作過大,她領口用紅繩串起的翡翠扳指随之掉出,墜在頸間。
但身上的傷口過多,已經讓觸感麻木,溫妕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
做完這一切,溫妕才慢慢松了一口氣,眼神複雜地看着屈膝坐在樹下倚靠的男人。
“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從‘溫家’開始。”顔景的聲音虛浮,清俊的面上浮着一層冷汗,墨眸有些渙散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這意思是顔景已經知道黎明與溫妕有關系了。
照當下狀況,她本應立即離開的。
但是鬼使神差地,溫妕有些不想走了。
她駐足半晌,慢慢摘下面具,第一次在顔景面前露出屬于‘溫妕’的真容。
溫妕緩步走到顔景面前,身形遮蔽了陽光,将顔景籠罩在陰影之中。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你要如何?将我以‘罪臣’之名抓起來嗎?”
顔景的視線還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少女的面容,隻覺那身姿宛若鍍上了一層金輝,一抹翠色閃耀,周遭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都仿若增添了幾分甜膩。
他眯起眼輕笑,沒有回答,似是力竭一般将頭向後一靠,力道稍重讓溫妕有些擔心他是不是還不清醒。
“小心把頭磕壞了。”
說着,溫妕蹲下身,擡手向顔景的臉龐,想要查看他的情況。
突然,比她稍大些的手掌直接包裹住了她的手,将她輕輕一拉。
溫妕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下意識将手撐在男人身側,擡眸想要問他作甚,卻猝不及防撞入一灘柔情之中。
四目相對間,寬大的手掌徐徐掩上少女的雙眸,微涼的指尖将她的視線奪取,其他感官也随之放大。
柔軟的觸感在黑暗中貼上她的唇,熟悉的檀香與溫熱的呼吸輕柔地拂過少女的臉頰。
濡濕而嫩滑,從她的唇-瓣悄然深-入,輕觸她的貝-齒,似是在試探她的心意。
溫妕的心跳陡然加速,紅暈爬上她的耳尖。
她不知該作何反應。
隻任由那觸感胡作非為,汲取她唇中的津液,攻城略池。
就在血液即将沸騰,她即将繳械投降的時候,唇間與她眼上的力道一松,令人面紅耳赤的氣息急速褪-去。
溫妕的世界重現光明,隻聽“砰”地一聲,她按捺住劇烈的心跳,循聲望去。
谪仙的面容依舊清冷孤傲,沉沉倒在一旁。
宛若夢境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