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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木家門口距離我家的距離也就兩分鐘。
路燈不甚明亮,在黑暗裡撐開朦胧的光。樹木被晚風吹得微動,我和齊木踩着搖曳的樹影,安靜地走着。
忽然一個黑影冒出來。
毛茸茸的觸感擦過我的腿 。
我低頭,一隻髒兮兮小狗站在綠化帶旁邊。
看不出來是什麼品種,又長又卷的白毛快看不出本來的顔色了,背上的毛發打結在一起。
它蹭着我的腿跑過的時候,還把我的褲腿弄髒了。
它在原地徘徊着,回頭看了看我。
眼神有點可憐兮兮的。
我往前邁了一步。
小狗立馬往前跑了跑,發現我沒跟上之後,它又停在原地,沖我輕輕叫了一聲。
一看就是想帶我去别的地方。
我頓住,轉頭看齊木:“……我是貓派。”
齊木挑眉:“所以?”
我:“所以我是不會喜歡髒兮兮的小狗的。”
齊木動了一下手臂,把居家服的領口攏了攏,他側頭:“……撒謊技術有待提升啊春野,你明明很躍躍欲試。”
有麼。
……我的表情很平靜啊。
我說出實話:“我想去看一下。”
老媽做飯應該還需要一會兒,現在不着急,我看着狗狗水汪汪的眼睛,他像是向我求助似的,我不走他就不走。
我猶豫了一會兒:“……要不你先去我家?”
齊木插兜,擡眸:“當然是跟你一起去。”
我點頭:“好哦。”
正好我有點怕黑。
見我走近,狗狗立馬鑽過灌木叢,等我和齊木跟上之後,它帶我們來到小區後面的景觀園附近。
景觀園在夏天的時候移栽了一列列小樹苗,現在已經抽枝長高了,周圍圍起鐵絲網固定着,保持樹木不長歪。
狗狗就在鐵絲網旁邊停下,沖我叫了兩聲。
天色有點暗,我蹲下一看,一隻棕色小狗被卡在菱形網格裡,不知道它怎麼鑽進去的,半個身子卡在那頭,進退兩難。
棕色小狗見到我跟齊木,瑟縮着掙紮了兩下,又沒力氣似的垂下腦袋。
“原來是同伴被卡住了。”我伸手用力掰了掰,手掌都被勒紅了,鐵絲網紋絲不動。我四處看了下,周圍除了小石子就是落葉,沒什麼派的上用場的工具。
沒等我求助,齊木走近:“我來吧。”
我想起齊木救貓的時候,兩棟大樓他都搞定了,區區鐵絲網肯定不在話下。
安撫下地摸了摸棕色小狗的腦袋,我讓到一邊。
這次不用齊木說,我自動回避。
“啊這個樹上好像有人刻字呢……我看看是什麼……”
我扶着樹幹,煞有其事地說。
過了幾秒鐘。
輕快的汪汪聲傳來,兩隻狗狗相攜跑遠。
背後傳來齊木的聲音:“天這麼黑,看得見?”
我心虛轉身:“……我用手指摸的。”
齊木:“哦?寫的什麼。”
“……”我沒料到他這麼問,埋頭思索了一瞬,憋出,“……嗯那什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我平移了一下,想用身體擋住樹幹,生怕齊木還要自己湊過去看。
結果齊木隻是哼笑了一聲。
……仿佛看穿了一切?
我咳了聲,掩飾道:“……天太黑了,先回去吧。”
我着急忙慌地往前走,恰好齊木側身過去,我直接撞在齊木身上。
我捂着鼻子:“……”
生理性眼淚一個勁往外冒。
不是我想哭,隻是鼻子太酸了。
齊木皺了皺眉,下意識擡手想幫我擦掉,又頓住:“……撞疼了?”
我把眼角眼淚抹掉。
慫聲慫氣說:“不怎麼疼……就是酸。”
齊木站在原地,束手無策似的,彎腰湊近:“我看看。”
我側頭:“……不要。”
齊木垂下眼。
昏暗的樹底下,少女長長的黑色擋住半張臉,被撞過的鼻子紅紅的,被淚水浸潤的眼角也是紅的。
偏過頭去的一瞬間,好像還輕輕抽泣了一下。
齊木的手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