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赢扶蘇窮盡一生都必定追不上的親爹，因為這是一個全方位碾壓式的人物。

抛開相貌不論，光人生經曆便足夠寫成神話。

他九歲之前是别國質子，回國後在十三歲繼位，在二十一歲親政後消滅呂不韋嫪毐這些大敵，又用十年打下六國，建立他一個人的龐大帝國。

秦國六代人的努力目标，在嬴政這裡得到了最大化實現。可以說他用凡人的身份，拉着整個秦國做出了遠超凡人的功績。

而扶蘇，請原諒他隻能混在人群裡給他爹鼓掌捧場。扶蘇曾深刻懷疑，他要不是有血緣關系在，還占了個長子身份，嬴政都想不起來讓他鼓掌。

嬴政把胡亥抱在懷裡撓癢癢肉時，問扶蘇：“趙高說你最近讀《韓非子》，你有何感悟。”

扶蘇：……感悟？那是什麼？完全想不起來都寫了什麼！

扶蘇忽然認為胡亥的笑聲是在嘲笑他。

扶蘇：“兒臣驽鈍，感悟談不上，隻是好奇罷了。”

胡亥被擺在桌案上，嬴政随手拿下身上玉佩來逗弄他，連同扶蘇說話都像是随意想起才說：“你一向有主意，寡人還以為你讨厭法家學說。”

扶蘇歎氣：“和讨不讨厭沒關系，隻是很好奇您的看法。”

每個孩子都有一個特殊階段，好奇父輩的過往，想通過那段過往來了解父輩每一個瞬間的想法。

扶蘇想起從前，就當是從前吧。他也有過想和嬴政長談的想法，隻是那時由于各種原因放棄，扶蘇也漸漸歇了這份心思。

“其實說好奇也不太對，但就是想聽父親講講，也許聽過了，就能明白父親究竟想做什麼了。”

嬴政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那一向又倔又固執的長子居然向他發出了“我們好好相處吧”的邀請。看向蓋聶，蓋聶表示這和他沒關系。唯有趙高在心裡暗恨，他下的套竟然被長公子躲過去了。

可惜扶蘇從前總在和嬴政唱反調。父與子都倔着不肯先低頭，仿佛誰先低頭誰就認輸了。

“這麼一想，好像有點幼稚。”

太幼稚了。

他們明明是父子，卻偏要在無謂之事上争個誰對誰錯。

争到最後，嬴政人都死了也不忘讓他自盡。扶蘇這麼一盤算，認為是自己輸了。

正心中不忿，扶蘇被頭頂溫熱喚回神，擡頭發現是嬴政在撫摸他的頭。

扶蘇茫然。

他從小被要求端莊持重，守禮知進退。與人交往時除了身份有别外，禮法也是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這在父子相處中也是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