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很快就知道，嬴政究竟是要解決什麼了。

在扶蘇前往學室，正式接手所有弟弟妹妹的課程安排時，嬴政頒發的一條召令震驚朝野。

後宮中除前王後芈晴，與現織造丞公孫麗外，一切育有子嗣之妃嫔，皆賜死！

扶蘇一時間頭暈目眩。

父王你在幹什麼啊！生怕儒生罵的不夠狠嗎！

扶蘇當即就要去找嬴政，不管怎麼樣至少說服他給個賜死的理由！

然而晚了，将闾剛好出現在扶蘇面前。

将闾仍舊是木頭一樣呆呆的表情，手裡卻攥了一支染血的金簪。

“大哥怎麼在這兒？”

将闾才發現扶蘇，而後一副剛反應過來的樣子，松手扔掉了金簪，抽出手絹擦血。

“對不住啊大哥，我不知道你今天來，我這就擦幹淨。”

那副平靜的樣子，同将闾幼小的身體組合在一起，竟完全不突兀。

扶蘇終于找回他的聲音，問将闾：“……你來之前，是去做了什麼？”

“大哥不知道麼？”将闾甚至反問他，而後叙述事實：“父王下令賜死除前王後和織造丞公孫麗以外，後宮一切育有子嗣的妃嫔。早上我是去觀刑的。”

扶蘇深吸一口氣，又追問：“我問你，你隻是觀刑麼？”

将闾：“本來隻是觀刑的。”

扶蘇：“……什麼意思？”

将闾：“母親掙紮得太厲害了。她打翻毒酒，奪了匕首割斷白绫，還挾持我要求見父王——我今天才知道她是細作會點武功。碰巧青陽練弓箭回來，一箭射過去卻被躲開，我隻好自己動手了。”

扶蘇試着想象他弟弟殺人……對不起，不是鄙視的意思，但是，就這個但是！

“你為什麼能這麼平靜地說出你弑母！？”

将闾：“那是父王的命令，我為之執行。”

“不許狡辯！！”

扶蘇出離憤怒了，這個離譜的世界，幾乎把所有人都搞得面目全非，如今還演變出弑母慘劇！

一想到将闾平日裡的乖巧省心，扶蘇就痛心疾首：“你如今才多大就幹出弑母這檔子事，傳出去了你是要被流言蜚語淹沒的！”

将闾腦門上冒出一個“？”來：“不對呀大哥，講流言蜚語的人又不記得我是哪個，畢竟今天大家都在弑母。我來的時候，還看見大姐親自給她母妃灌毒酒呢。”

轟隆——

轟隆隆——

扶蘇恍惚之間，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誰家好人“去母留子”是叫子女去親自執行的？

——章台宮——

嬴政将诏令、戶籍證明，嶄新的兩份驗傳交給公孫麗：“驗傳每年更換一次，不過嬴天明滿十八歲之前還不能改姓。戶籍每年有專人上門查驗，诏令上也還了你的自由身。抽空把你兒子領走就沒事了。”

公孫麗接過驗傳，翻來覆去地看：“臣謝大王，臣可算是名義上的秦國人了。”

“不過……”，公孫麗眼神落在嬴政手邊的卷宗上，一雙美目裡的擔憂幾乎溢出來：“你家孩子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