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白拂英。
山間寂靜依舊,仿佛隻有她一個活物存在。白拂英握緊劍柄,心中警鈴大作。
就在剛剛,她分明聽見那幽幽的密林中,傳來了微不可察的呼吸聲。
是妖獸嗎?
畢竟戰鬥的動靜不小,引來妖獸注意也很正常。
但很快,白拂英便否定了這種可能。
不同于人,對大多數未開靈智的妖獸來說,趨勢它們的,是趨利避害的本能。
當察覺到有妖獸在戰鬥時,它們的選擇通常是遠遠避開,而不是想着能不能撿漏。
況且,那呼吸聲似乎用特殊技巧進行了遮掩,這種技巧妖獸可不會。
……那就是修士?
推測出了窺探者的身份,白拂英微微皺了皺眉。
修士可比妖獸棘手多了。
她還真是倒黴。
也是,她要是不倒黴,也不會當什麼虐文女主了。
心中胡亂想着,白拂英提起警惕,環視四周。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她站在樹叢中,與暗處那人無聲對峙。
過了好一會兒,樹木間終于傳來沙沙的聲音。
或許是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那人不再隐藏,緩緩站起身,朝着她走過來。
那是個很年輕的男修。
他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容貌清秀,臉上帶着親切又讨喜的笑意,就像是一位可愛的鄰家弟弟,無法讓人感到任何排斥感。
白拂英目光閃了閃。
巧了。
居然還是個上輩子的熟人。
這家夥倒是沒變,和前世一樣惡心人。
白拂英面上卻裝作不認識對方,仍然一臉警惕,心中卻不住思量起來。
他突然出現,是怎麼回事呢……
年輕男修不知道她想了這麼多。
他從灌木叢後挪出來,找了個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住腳步,還将手心亮出來,表示自己沒有攻擊的意圖。
“這位……姐姐。”他輕輕說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說完,他偷偷看了眼白拂英的神情,見她沒露出異色,才接着向下說。
“我是來這裡采藥的,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看……這才……”
為了驗證自己的話,他還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幾株草藥,在她面前晃了晃。
白拂英“嗯”了一聲,好像沒有懷疑:“你叫什麼?”
年輕男修毫不猶豫地回道:“我叫林耀。”
見她臉色稍緩,似是完全放下了戒備,又接着貼心問道:“你的手臂受傷了,不要緊嗎?”
白拂英垂頭看了眼手臂。
在剛剛的戰鬥中,她的手臂被抓傷,連衣袖也被扯爛,露出白皙的皮膚。
皮膚上幾道傷口,看着鮮血淋漓、分外可怖。
但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傷口邊緣已經開始結痂,看着不像是新傷。
林耀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傷口上。
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幾道傷口,或者說,注意到了這幾道傷口異常的愈合速度。
白拂英放下手臂,用破爛的衣袖擋住受傷的手,含糊道:“養養就好了,不礙事。”
林耀聞言,适時移開視線,将話題引到另外的方向:“姐姐是中洲來的吧?”
見白拂英默認,他又問道:“可要去太荒城?”
白拂英早已猜到他會這麼問。她裝作對太荒一無所知的樣子,問他太荒城是什麼地方。
見她上鈎,林耀給她介紹了太荒城,又伸手指了指某個方向:“就在那邊,不過這一路都很危險,不熟悉地形很難過去,而且……”
他頓了頓:“需要令牌,或者有令牌的人舉薦才能進城……正好我也要進城,不如一起,路上也有個照應?”
對于剛認識的人而言,這個邀請稱得上唐突。
任何在太荒生活過的修士,都不會如此天真地相信陌生人。
當然,他也不會拿這招去騙太荒那群狡詐的狐狸。
不過林耀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中洲人,看她模樣,應該是哪個名門的弟子,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被流放來的。
這樣的人,最好騙了。
隻要他稍微表露出幾分善意,對方就會被牽着鼻子走。這樣的招式,屢試不爽。
果然,聽到他的提議後,白拂英略一沉吟就答應了。
林耀仰起臉,白皙清秀的臉上綻放出友好的笑容,好像對她的信賴很是開心。
可在白拂英視線外,他的餘光卻再次瞟過她的手臂,停留幾息後,林耀微微眯起眼。
從破爛外袍的縫隙中,他看見傷口上結了一層薄薄的血痂……果然,她的愈合速度超出常人。
這樣體質特殊的人,值多少錢呢?
他略微有些走神地想着。
白拂英好像沒注意到林耀飄忽的神情。她收劍入鞘,與他一同向前,時不時問他一些太荒的情況,似是不再警惕。
這種不加防備讓林耀十分滿意。
見到他滿意,白拂英也十分滿意。
手臂的傷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愈合,傳來近乎刺痛的癢意。白拂英輕輕摸了摸傷口。
在強大到近乎非人的恢複力的作用下,不到兩個時辰,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好了一大半。
要不了半天,這兩道傷口就會徹底恢複,連道疤也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