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之人,恰似剛剛從地獄歸來的惡鬼,渾身上下散發着濃烈的殺戮氣息。他每一步的靠近,似乎都帶着死亡的陰翳。
“本教向來以賞罰分明,此次青龍護法能夠成功抓獲叛徒,立下如此不世之功,理當得到重重嘉許。”
男人故意在此處有所停頓,隻為讓衆人注意後續判詞
“從今往後,青龍護法将接替白虎之位,榮升為本教新一任的四大護法之首。從此以後,直接聽命于我,麾下統領六部。”
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之中,如同一道驚雷,震得所有人的心弦都為一顫。
有人難以置信有人心有不忿
惡鬼擲地有聲片刻後,是一群魑魅魍魉的狂歡,紛紛左膝跪下叩首高喊
“恭迎青龍大護法一統六部,教主護法千秋萬代!”
陸雨青也正欲跪下聽封,卻被惡鬼挽住身形,不同于他剛才駭人氣息,淡淡菡萏入鼻,甚是清新。
魔教使者恭順的将托盤端至上前,那雙修長白皙的手将象征尊榮的玉佩墜于陸雨青的腰間。
“本教主的大護法,不跪天不跪地自然也不必跪我。”
蓦然,電閃雷鳴,如銀龍般的閃電劃破長空,大雨像瓢潑似的滂沱而下。
會議結束後,陸雨青離開此處,也不敢長舒一口氣。
有時候,賞亦是種罰,論資排輩也輪不到她來坐這老虎凳,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的人不計其數,以後處境怕是愈加艱難。
回到住處,陸雨青正欲關上房門稍作休息,卻被一抹身影以手相攔。
“朱雀護法,何事?”
女人環顧四周,确定四下無人,才放心一腳踏入房門,出聲回應
“與大護法做筆交易。”
陸雨青關門回身,為彼此倒上茶水。
“我已找到解除身上蠱毒的法子,如果大護法肯纡尊幫在下這個忙,從此以後,不再受魔教掣肘,天高海闊任君遨遊。”
朱雀堂負責魔教中的藥理研發,她能說出此話,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隻是這報酬未免過于豐厚,陸雨青覺得對方未必給得起。
如果真有脫離掌控的法子,她為何自己不用?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看出陸雨青的疑慮,朱雀進一步解釋道
“真正的解毒之法在崆峒印上,眼下雖下落不明,好在我這些年傾盡心力研制出一顆能壓制三年毒性的丹藥,世間僅此一粒。”
陸雨青一錯不錯的盯着朱雀,觀察着對方神情,确實看不出有說謊的痕迹,繼而追問道
“朱雀護法這麼自信,萬一在下不愛自由,更愛這權勢怎麼辦?”
一汪璀璨繁星,一滴春風化雨,一縷爛漫晨光,在是正常普通的日子于她們而言,都是遙不可及,難以觸摸的夢。
朱雀接住陸雨青遞過來的茶盞,在這泥沼深潭之下,沒有人不渴望自由,她言語十分笃定道
“如今你被教主推舉一統六部,表面風光背後卻是衆矢之的,要想在教中站穩腳跟,與我朱雀堂結盟自然是大護法的上上之選。”
陸雨青挑眉含笑,合作不就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她拿起杯子輕輕晃動,明白這是來自對方的加碼。
是以,她決定先聽聽看是什麼要求,再做打算。
“說吧,什麼忙?”
饒是自己辦不到,也可直接拒絕。
“我想讓你勸勸玉之,讓她松口說出地圖下落,這樣她自己也不必再受折磨…”
不是辦不到,而是很難辦。那個女人在大殿上都如此倔強,以她目前掌握的信息知之甚少,陸雨青假意搖頭。
“情字難解,白虎護法她已做好赴死決心,旁人再怎麼勸說,也不過是徒勞無用。”
朱雀垂睫,她又何嘗不知玉之的倔強,隻是不甘心放棄任何一種可能,哪怕是死…她也不想讓玉之痛苦的死去。
“如果她還是堅持不肯透露,勞煩青龍大護法屆時賞她一個痛快罷…那蠱在體内繁殖,以血肉為食,最後還要讓人成為幼蠱的養料。手段實在太過殘忍。”
如此可怖折磨的招數,也符合魔教一貫非人的作風。
“我可以送她一程,但是教主那邊豈會給我一個痛快?”
陸雨青的語氣淡然,沒有萬全之策之前,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她知道朱雀還有後話交代。
如她所料,朱雀從身上掏出木匣,裡面靜置的藥丸與她早上服過的那枚一模一樣。
“這是我這個月的解藥,可先暫押你處,我會盡量助你,如若我食言,解藥在你手,悉聽處置。”
陸雨青盯着手中盒子陷入沉默。
解藥尤其重要,因為下場大家都心知肚明。
隻是她沒想到眼前女人能夠為對方做到這種境地,沉聲問道
“教主私牢設在何處。我該以什麼樣的理由進入?”
“私牢在他苑中偏殿,理由大護法不必操心,現在隻需坐在這裡靜候通傳便好。”
陸雨青撚着下巴,以磕cp的眼光打量起了朱雀,說出心中之言
“你們這…不止是姐妹之情了吧…”
朱雀護法推門離去時留下餘音“如青龍大護法所言,情字難解。”
得,不是假營業,現成的百合飯果然管飽。
待朱雀離去後,陸雨青将解藥收好。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輕叩桌面。
過了半晌,使者如約而至。
魚兒咬鈎,饒是不知朱雀給黑心蓮下的是什麼餌。她也隻能見機行事。
“青龍大護法,教主有請。”
陸雨青正了正衣服,拂過腰間玉佩,跟上使者,大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