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隧道而出,重見光明,陸雨青臉上的深沉算計悉數褪卻,臉上又重回雲淡風輕之色。
她捂住受傷的手臂,徑直返回自己住處。這傷口若不及時處理,在醫療落後的古代,一旦感染,就隻能面臨截肢。
一炷香即将燃盡,朱雀的身影出現在寝宮,依舊是那套魔教的标準禮儀。
“為何僅有你一人前來?”
月孤雲并未擡頭,手上輕輕翻動着玄武殿剛呈上來的卷宗,姿态優雅從容。
空氣中彌漫着一絲淡淡的鐵鏽味,即便是屋内的香薰也難以掩蓋。莫非那女人真的被當作誘餌給喂了?
“回禀主上,我給白虎吃了回光返照的藥物方便問話,奈何藥勁太大,白虎在瘋癫狀态下失手,大護法為求自保将她就地格殺。現在護法人已返回房中處理傷口。”
月孤雲擡頭打量起朱雀,見她眼尾泛紅,确是有過傷心之色。
白虎就這麼死了他當然不快,背叛他的人絕不能有好下場,免受蠱蟲折磨,就這麼一擊斃命,未免也太過便宜了。
但若是傷了他看中的人,那就另當别論,死不足惜。
朱雀無法看見男人面具下的風雲變幻。繼續述說着陸雨青在私牢裡交代她的話。
“主上,據白虎交代地圖此刻應該是在武林盟主的住處—雲隐山莊。”
月孤雲對這個答案并不驚訝,反到悠悠開口
“令狐無極作為武林盟主,自然敢與魔教分庭抗禮,不然她在江湖中還有什麼威望可言?想不到這個小情郎還有幾分聰慧。”
陸雨青說,如果教主沒有反應,那就是最大的回應。
月孤雲喜歡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裡,所以決不容許考生作出參考答案之外的内容。
頭上傳來一聲聞訊
“那白虎又是将地圖給了哪家郎君?”
月孤雲擡手示意朱雀站起來回禀。
“…她不肯透露。但據屬下鬥膽猜測,應該是有點交情之人,如若隻是江湖中的尋常小戶,就算獻上地圖也不敢輕易接手。”
月孤雲沒有打斷,說明這一層,他也想到了,唯一不知情的就是玉之夫郎究竟是何人。
情況再次一一對應上,朱雀心中不免對陸雨青欽佩起來,她人不在此,卻料事如神。
月孤雲拿起手邊的折子随性一擲,冊子到了朱雀腳邊,封皮已卷曲,上書玄武秘辛四字。
将其展開,上述提及一樁陳年舊事。
武林盟主令狐無極,早年間隻是個資質平平的普通人,一次機緣,有幸與江湖四大世家之首的少主楚霏結識。
然楚母對令狐無極嫌棄不已,反對二人來往,隻怕對方會帶壞了她的女兒,楚霏作為少家主身上有她該承擔的擔子,怎可耽于嬉戲。
奈何兩人年紀相仿志趣相投,遂義結金蘭,在江湖中行俠仗義,豆蔻少女恣意縱馬,滾滾紅塵的潇灑躍于紙上。
适齡成婚,楚霏脫離世家自立門戶,與令狐無極挑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小鎮定居下來。
兩位夫郎默契地一前一後相繼懷有身孕,為了親上加親,令楚二人指腹為婚,若為同性那就繼續結拜。
楚家率先雙喜臨門喜獲一對鳳龍。随後令狐無極再得麟兒。
兩家當即簽訂婚書,原件留存于楚家,待到二人長大,不論楚家女郎品貌如何,地位如何。可随時上門迎娶夫郎。
就在這其樂融融阖家團圓之際,令狐無極因其夫郎病重,為了更好治疾,不得不舉家遷回京中,尋得更多名醫良藥。
楚霏自是知曉她們妻夫伉俪情深,還主動安慰待到孩子們稍大一些,就去京城與她們一家人團聚。
一年後,楚家藏有崆峒印的消息在江湖中鬧得沸沸揚揚。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是這捕風捉影的謠言?
不管楚霏作何辟謠,始終無人相信。
作為她的娘家,江湖四大世家之首的楚家也作壁上觀,未曾出面作出解釋。
普通的一日,各路江湖人馬不約而同的在楚家大門外集結。
趁着月黑風高,入宅洗劫一空,全門上下一片屍海,唯獨兩個孩子在混亂之中不見蹤影。
可惜,縱使将府邸翻了個底朝天,衆人也未曾找到崆峒四方印的影子。
做了此等惡事,衆人當然害怕,四下倉促散去。
參與作惡之人仿佛一夜人間蒸發,有關楚家滅門的消息也無人敢提,甚至一向作為談資的崆峒印在衆人八卦閑聊中也淡上些許。
紙包不住火,楚家滅門慘案半年後還是走漏風聲,令狐無極才知曉這場滿門禍事的遭遇,但為時已晚,無從查起,隻好撂下狠話,追查兇手不死不休。
江湖隻當這次的屠戮是一場天災而并非人禍。
看到此處,朱雀心有一驚,難怪月孤雲對她先前所說不置可否,卷宗上這麼大段的文字,顯然他已事先摸清了各中人物關系。
就算不知曉楚宵的真實身份,也不會影響大局。
朱雀合上冊子,綜合了一下陸雨青後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