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先生将最後一張字條展開
“上徳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在場鴉雀無聲,陷入沉默。大家都明白,劉秀才偷藥實際是個道德兩難的辯題。
當劉秀才不去在乎利益得失,法律約束,跳脫世俗才是真的有徳,君子慎獨,在四下無人和誘惑足夠大的時候,就算是遵紀守法的良民也會铤而走險,甚至無惡不作。
“衆說紛纭皆是在理。在下今夜受益良多啊”
“我朝風氣開明,人才輩出,都是得益于皇上的勵精圖治。”
“....”
今夜在場所有群衆都感到酣暢淋漓,每個人心中道德衡量尺度不一,自然沒有商讨出哪個看法才是最好。
雅舍散場後。在台子上負責宣讀的女先生此時已換了一身儒雅長袍轉身對侍者交代
“将今晚的答案都悉數整理好上呈上去。”
女先生将那四張紙條小心揣在内袖中翩然離去。
四人走至門外已是亥時,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陸雨青感慨 “今夜沒吃到蘇鸢娘子的芙蓉酥,甚是有點遺憾!”
蘇鸢将扇子并攏,執君子作别之禮。
“能結識妙語連珠的雨青娘子才是在下的榮幸,我們還有要事,就先告辭,後會有期。”
令狐蓮此時已戴好了黑色幂籬,沖陸雨青扔來一枚玉墜
“鸢姐姐欣賞你,到薛記出示此物就成。芙蓉酥少不了你的。”
二人的身影漸漸隐于人群,陸雨青摩梭着玉墜,紋理上的凸起是雲隐二字。
不愧是令狐小公子,交朋友都做得像打賞下人一番,但好在不讨厭她,也是個不錯的開局。
蘇鸢娘子,身具竹之氣韻,談吐不俗值得與其相交。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哥哥,明日就要進京了。”
身側一直安靜乖巧的楚靛點點頭,找了個車夫,兄妹雙雙把家還。
片刻馬車就到了自家小院,将哥哥送至房門外,陸雨青正欲離開,被楚靛拉住袖擺
“妹妹不同哥哥一起睡麼?”
陸雨青看不見幂笠下的面容,将手自己的袖子從楚靛手裡輕輕抽動。
“哥哥,我已是成年女子,男女有别,況且你我之後也會各自婚嫁,屬實不妥。”
楚靛卻抓緊袖子不肯松手
“哥哥知曉,現下你未婚我未嫁,你仍然是我的妹妹,我也仍然是你的哥哥。”
“弄丢你以後,哥哥每晚都從驚愕中醒來。已無力接受醒來不見你的事實。這心悸的毛病發作得愈加頻繁了。”
說到後面,楚靛的聲音越說越小,身子也夾雜着輕顫。
怎麼那麼愛哭。饒是他都這麼說了,陸雨青實在是沒話反駁。
“那。。那咱兩分開洗漱,這是妹妹最後的底線。”
“一言為定,那妹妹快去吧,你們女兒家動作慢,哥哥等你。”
楚靛歡快地将房門關上,似小雀兒,這眼淚收放自如,前後反差令人咂舌。
每天上一當,當當不一樣。
陸雨青前後磨蹭了半天,見房間熄燈後,又特地晚了半個時辰才進入房間。
看見楚靛乖乖躺在内側閉上雙眼,不禁慶幸自己的機智,完美避開了尴尬。
陸雨青小心爬上床,這被窩竟然暖的....
真是傻瓜,還提前給她暖好了被窩。
“妹妹,我要是不吹燭火,你是不是一直在門外遲遲不肯進來。。”
什麼?這屋内竟然能看到屋外,大寫的社死讓陸雨青緊閉雙眼。
“...”
罷了,裝睡!一秒睡着!誰沒睡着誰尴尬!
“今晚我見你偷瞄别人夫郎好幾眼了。”
楚靛的聲音從背後悠悠傳來,跟平常語調也無甚差别,但陸雨青就是感覺背脊發涼,許是話裡的占有欲讓她覺得太過熟稔感到不适。
“沒有,我當時就是打量了一下别人,覺得她們二人很是相配。”
睜開雙眼,黑漆漆的一片,古代又沒有燈,能看得清個啥,所謂閉眼其實就是掩耳盜鈴。
“哥,妹妹感覺困了(尴尬),咱們早點睡吧!(别開口了)”
露在外面的手被溫暖的覆住,楚靛身子靠近,陸雨青更加僵直了。
“我晚上會做噩夢,讓我握一會兒,可以麼。”
幾乎是貼着耳畔的一句話,陸雨青耳朵不争氣的熟了。
倏然,背後又恢複了疏離。
不敢應答,任其擠進自己的手指縫隙,變成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