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鸢果然不同以往,發髻上零星點綴着滿天星似的珠花,朦胧如煙霭,斜插一隻長流蘇步搖,清透如琉璃。
一身淺霧紫輕羅紗衣,領口繡着幾朵枝葉纏綿的淺色鸢尾,配上珠色的曳地長裙。纨扇婵娟素月,紗巾缥缈輕煙。
陸雨青看得愣神,腳下一滑不慎從牆上跌落。好在蘇鸢伸手接住,以至于她沒有屁股着地。
她怎麼聽到洗腦BGM應時播放
是心動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對你莫名的心跳。
Stop !暫停!停!怪就怪蘇鸢長得也太姬圈天菜,如此驚豔的月下美人,她和令狐蓮還做什麼假妻夫,直接開始做情敵。
陸雨青從蘇鸢懷裡跳下來,整整衣擺掩飾起自己的尴尬。
遠處山莊的守衛似乎察覺到她們這邊的動靜,發出淩厲的詢問之聲
“誰在那邊鬼鬼祟祟?”
“怎麼…看起來像是楚藍少夫人?”
“怎麼可能,現在少夫人跟公子正蜜裡調油呢,豈會出現在這兒?讓你少喝一點非不聽,仔細誤了差事。”
“行,那走過去看看。”
見有人朝她們走來,陸雨青拽起蘇鸢的手撒腿往前奔去。
美人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就跟着前面的人跑了起來,袖擺衣訣随風鼓動,頭上流蘇也蕩出好看的擺幅。錯愕的目光停留在兩人相疊的手上化作一抹不可言說的笑意。
遠處守衛見她們跑開,心中疑慮更加深了些許,也加緊着步子追了上去。
跑始終還是太慢了,蘇鸢勾起尾指放在嘴邊,吹出一聲鳴響。很快,一匹雪骢便飛奔而出,步态輕盈優雅。
陸雨青利落地翻身上馬,沖其伸出大掌。“美人,上馬。”
霸總文學中也并非全是俗套,至少還能博佳人一笑。
蘇鸢星眸微嗔,二人共乘一騎,于林間疾馳。清風徐來,唯留身後漫天星辰。
陸雨青不知目的地,一昧往前,此時她思緒蔓延到了外太空,腦子裡正發生着星體爆炸。
察覺到身後人心不在焉,蘇鸢出聲輕問
“阿青,在想什麼呢。”
許是對方的聲音太過好聽,陸雨青不假思索地将心裡話和盤托出
“我在想是《新婚之夜爬牆夫郎暗戀女娘》好,還是《身在女尊情敵掰彎我》比較不錯。”
縱使博覽群書,蘇鸢也不明白陸雨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隻能依稀辨别其中的幾個詞彙,好像…都跟她有關系?
突然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陸雨青舌頭打結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狡辯!”
蘇鸢的笑聲與她裝扮性格極為不符,不似活潑朗朗的銀鈴,也不似大家閨秀的婉轉,而是酣暢淋漓的放聲大笑,回蕩在耳畔灑脫又随性。
這是兩人相識以來,頭一次見到蘇鸢有這樣的一面,罷了,隻要她開心就好,自己又何須開口解釋呢。
兩人出了樹林行至一條溪流旁,看着淙淙溪水,陸雨青犯了難。
“京中也快到宵禁時間,真是不知道去哪兒。”
想起自己剛入京城時,那晚遭遇刺殺,街上冷冷清清,杳無人煙,也确實沒什麼逛頭。
喃喃自語被一旁的蘇鸢聽了去,出聲提議道“阿青可知有一去處子夜而開,雞鳴則散,面不露真,影藏幽冥。”
陸雨青手撚下巴,旋即眸光彩溢
“你說的莫不是鬼市?!這你都去過?!我還以為…”
蘇鸢挑眉順着她的話頭把後半句說完
“以為我是一個恪守規矩的女公子?哈哈。”
陸雨青被說中想法摸了摸鼻子,今晚的蘇鸢一反常态,露出自己離經叛道的一面。不待她找補,蘇鸢已翻身上馬,這次換成對方主動邀約,不會如她一般油膩,一如既往的風清霁月。
不知不覺,她們來到一座橋頭,兩側的紅紙燈籠随風搖曳,蘇鸢随手摘下一片樹葉吹出一段旋律,一道船影自霧氣彌漫的水面緩緩朝她們駛來,靠近才看清,船家是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太,隻是佝偻着身子,黑色帽帏擋住了面容。
兩人上船,蘇鸢默契地遞出銀子,熟門熟路的進了船艙,拿出羅刹面具和黑色外披遞給陸雨青,使了個眼色。進鬼市就要遵鬼市的規矩。待兩人簡單弄好。
船家才悠悠開口,聲音嘶啞低沉,像是被火燒壞了喉嚨。
“兩位娘子,坐穩了。”
船隻緩緩駛離橋頭,湖面大霧彌漫,船家卻未受影響,手中撐蒿節奏沉穩。陸雨青回首望去,那紅色燈籠恍若般若的赤瞳。
船家老太忽然開口,語速很慢 “二位娘子可幫老身解讀,何為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 ”(對世俗物質無所執着,從而獲得内心平靜與自由。)
蘇鸢聽後以一句佛經裡的話做為回答。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過去現在未來,我們的心是完全無法掌控的,因此應該放下執着,專注當下修行與生活。)
老太未有評價,而是将頭轉向陸雨青 “那這位小娘子,你又怎麼看。”
借着昏暗的月光,她才看清船家臉上可怖痕迹,大面積的燒傷幾乎讓她幾乎面目全非。心髒委實漏了半拍,并未露出任何不禮貌的表情。
陸雨青打着哈哈,面露尴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