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令狐蓮,江湖夜色如墨,若小公子迷路失道,那也隻能歸咎于其自身過于驕縱。
大理寺的人很快趕到,将現場料理完後,簡單詢問了一番,易黎囑咐小厮幾句,也知趣離去。
逆旅大門口,陸雨青詢問一身官袍的刀客道 :“ 官娘可知,這黑旌旗是在何處乘船?”
刀客伸手指明了一個方向,并交代了開船時間,衆人抱拳相互作别,四人快馬加鞭趕前往碼頭。
一路暢通無阻,正午時分,就抵達了目的地。
河上停着一艘巨大三層商船,黑色旌旗圍滿插一圈,船身上碩大黑色符号,船上的女人各個身着黑色勁裝,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練家子。
在場往來人員繁雜,有白衣飄飄的宗門人士,也有衣衫褴褛的邋遢乞丐,還有奇裝異服的邊域人士,四人将馬匹賣掉後,男女有别,依次排隊檢驗路引。
登上船後,四人聽從管事安排,令陸雨青意想不到的是,她們的位置四散分布,彼此之間相隔甚遠,無法産生任何聯絡。
旁邊傳來竊竊私語,才得知,這是黑旌旗一直以來所遵循的規矩,其目的在于避免有人相互勾結、結成朋黨,借此在船上興風作浪、制造混亂。
陸雨青按照手中所持編号,一路下了甲闆沿走廊尋覓,終于找到房間。值得慶幸的是,去桃花谷的路途不算太長,與陌生人共處一室也不會尴尬太久。
她一腳踏入房間,第一眼就看到了另一個人。兩人目光交彙的瞬間,陸雨青呆晌半天,終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因為面前這位身着嫩黃色羅裙的美麗小女娘,不是别人,正是她那驕縱離莊的夫郎——令狐蓮。
男子喬裝打扮一番,天生麗質且雌雄難辨的容貌,倒也沒有絲毫的不協調之處。反觀眉宇之間,還增添了幾分女子的飒爽英姿。
陸雨青見狀,忍不住打趣道:“這位娘子好生俊俏,不知家中可還有其他兄弟,我怎麼覺得你甚是眼熟,仿佛與我那擅自離家出走的小夫郎長得一模一樣?”
聽到女人的調侃之語,令狐蓮原本緊繃着的神經才稍稍放松下來,俏麗的臉蛋不由自主地一沉回應道:“少拿我打趣,你明知道我是誰。誰離家出走了,我分明是去為祖母尋醫。”
陸雨青點點頭入座疑惑問出: “ 那你為何作這副打扮,又是怎麼知道要走水路?”
令狐蓮見她收了幾分不正經才肯道出
“當時我聽聞祖母中毒,去請莊上郎中時遇到了鸢姐姐,她告訴我祖母所中之毒,需要請桃花谷的神醫出山才行,她先行回府去取千年靈芝,将路引和地圖給了我,不過我擔心以男子身份外出多有不便,就…”
怎麼會是蘇鸢…陸雨青确定自己耳朵沒有聽錯再次确認道
“你是說,是蘇鸢給了你路引和地圖?”
陸雨青看着令狐蓮清澈的眼眸,他确實沒有說謊,而且也沒必要說謊,隻是她不願意逼自己接受事實。
頭腦中卷起風暴,過往種種在腦海裡快速銜接,先是臨安城與蘇鸢的初次相遇,對方熱情相邀同遊。
随後大家又一起去了雅舍辯難,而後從下人口中意外得知,這雅舍的背後又隸屬于另一個叫天影會的組織。
緊接着,大婚之日兩人一道去了鬼市,也是由蘇鸢所提…
步步為營,細思極恐。看似是她死鬥而來的崆峒印下落,如今反倒像是故意流出,為她所獲。
自認為與鬼鬥士那酣暢淋漓的一戰,怕也是為了刺探她的真正實力,這場看似天衣無縫的完美潛伏,卻如同行走于白晝之下…
蘇鸢作為昆侖大師姐,為何如此,目的是什麼,是天影會會主還是鬼市真正的主人?甚至還有一種可能。
心中的聲音已有答複。萬般種種皆是她。
蘇鸢故意利用令狐蓮沖動的個性,引他離莊,使一切看上去都順理成章,不會讓人懷疑。
如若令狐蓮回不來,這一切都将永遠成為秘密。
千算萬算,終是漏算令狐蓮多了一個心眼,居然男扮女裝,兩人又十分巧合,以這樣一個方式重逢。
或許,還存在着她尚不了解的視野盲區,不敢做最壞的打算,她不确定蘇鸢到底掌握了多少,但現下她也驗證查殺了狼人身份。
看陸雨青眼睛一眨不眨,令狐蓮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喂,你在想什麼呢?鸢姐姐又怎麼了?”
陸雨青回過神來,莞爾一笑
“當然是在想你了,不然幹嘛出來尋你?你的鸢姐姐也沒怎麼,隻是她身旁出現了别的小郎君了,不僅一手好廚藝…長相嘛…”
陸雨青故意拉長了尾音,她就喜歡逗弄這隻純情小狐,看着對方神情從嗔怒轉向失落,心下又覺抱歉。
好歹别人剛才也幫了她,提供如此關鍵信息,将剩下未說完的話調轉了反方向。
“呃…我是說…長得沒你好看。”
令狐蓮臉色緩解一二,明白同女人拌嘴也毫無意義,她牙尖嘴利,自己自是說不過。
陸雨青簡單囑咐幾句,不打算留在房中和令狐蓮大眼瞪小眼,現在打探消息和地形于她而言更為重要。
以前那套扮豬吃虎過時了,這個遊戲得換個玩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