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帶他們走的是小道,不同于第一次前往法門寺的喧嚣,此道甚是寂靜。偏殿的後門微掩,露出漆黑的一角,寺廟外的佛像大多已然風化,面目不甚清晰,唯有一尊立在正門前的巨大金剛像,目光如炬,十分的威嚴。
雲華皺起了眉頭,輕聲問道:“法門寺香火如此旺盛,為何不讓人重塑金身?”
和尚低低地歎了口氣,“施主随我來便知。”
他立于殿前,雙掌合十,再次低聲念了一句佛号,“裡面便是施主想知道的真相了。但此處佛光庇佑,妖氣不侵,二位若有不妥之舉,自會遭到反噬。”
雲華輕輕笑了笑,瞥了那金剛像一眼,“佛光庇佑?大師,您這寺廟,怕是‘佛妖共修’吧?”
愈是靠近這金剛像,妖氣就愈是濃厚。
五方亦是冷笑,手中竹棍直指那尊金剛佛像,“你這佛像中,到底藏了多少妖物!”
和尚沒有回答,隻是徑直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二人對視一眼,緊随其後。然甫一踏入殿中,一股陰冷之氣便橫掃而來。寺内的佛像錯落排布,神态詭異,或哭或笑,讓人不寒而栗。
雲華目光淡淡,掃過一衆佛像,而後緩緩開口,“縛魂術。”
和尚腳步微頓,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寒意,“神醫果真慧眼如炬,非凡人也。”
雲華輕笑道:“并非我慧眼,而是這些所謂的‘佛像’皆妖氣沖天,想裝作不知也難呀。”
五方冷冷道:“什麼佛修,根本就是妖僧,專藏污納垢,蒙騙世人!”
和尚低誦佛号,面上并無半分愧色,坦然道:“渡化之道,并無甚區别。妖、佛、人皆可共修,施主何必介懷?”
雲華眯了眯眼,“共修?以禁術囚妖于佛像之中,再以佛光壓制其本性,令其俯首聽命,這也算‘渡化’?”
和尚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施主身為醫者,醫術可以救人,毒術亦可殺人,是生是死便在你一念之間。你我所為殊途同歸,何需咄咄相逼?”
雲華笑意更深,卻冷得讓人不寒而栗,“我從不殺無辜之人,休與我相提并論。”
空氣瞬間緊繃,五方早已将竹棍橫在身前,冷冷道:“不必與之多言。”
雲華淡淡問道:“你所說的真相,到底在何處?”
和尚低低一笑,“二位請随我入内殿。但貧僧奉勸一句,既入此地,生死皆随因果,切莫後悔。”
沈雲華随意理了理衣袖,懶散一笑,“大師不必多慮,在下命硬得很。”她的指尖悄悄彈出一根銀針,藏于掌心之中。
踏入内殿,映入眼簾的是一尊巨大的佛像,通體漆黑,和外殿金光燦燦的佛像全然不同。佛像周圍環繞着八盞長明燈,火光幽幽,将整個内殿映照得甚是陰森。
沈雲華訝然,“這是……九轉輪回陣?”
五方握緊竹棍,“什麼陣?”
沈雲華指着佛像底座上複雜的紋路,冷冷道:“一種極卑劣的禁術。用妖血、佛力和人魂鑄成的陣法。這地方,不僅在禁锢妖,還在抽取它們的力量……甚至連人的信仰之力也不放過。”她擡頭看向和尚,眼中閃過殺意,“和尚,這就是你的所謂‘渡化’?”
和尚眼中帶上幾分威脅的意味,“渡化與否,自在因果之中。神醫,你既來到此地,今日恐怕是無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