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朝他靠近,沈賀嶼猝不及防碰到她的額頭,低頭看去,江笙眉頭微皺,眼神委屈,嘴角向下垂了幾度,“當時我就想,要是你出現就好了,我抱着你就不會冷了。”
“可你來了卻沒笑過。”江笙說完松開了他的手,繼而環上他的肩,緊緊抱着,難過的情緒說來就來,視線漸漸模糊。
她還想告訴沈賀嶼這段時間的體驗,告訴他會有人認可和誇贊她的作品,她找到了希望的目标,先跟他分享畫作時的趣事和成就感……很多很多,但見面時沈賀嶼臉上的表情是冷的,她突然就不想說了。
“對不起。”江笙一哭,沈賀嶼思緒就亂了,滿腦子隻想道歉,他本該好好安慰江笙的,可他這兩天的心裡卻空落落的,自己消化發生的事心靈得不到撫慰,隻剩迷茫和矛盾。
等了幾分鐘,身後的人還是一動不動,該有的親昵和擁抱這次沒有落下,江笙放開他,看不到他臉上該有的笑,有些奇怪:“你怎麼不說話了?”
“江笙。”沈賀嶼語氣鄭重,下定決定問清楚原因,“你擺攤賣畫……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
江笙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将實情告訴他,“這件事我一直都想告訴你,隻是想等穩定了再給你個驚喜,但被你發現了。”
“驚喜?”沈賀嶼嘴角扯笑,若有所思看着江笙,“你就不怕給我的是驚吓嗎?”
江笙皺眉不解,“我賣畫這件事,吓到你了嗎?”
“沒有。”沈賀嶼緊急搖頭,他不該用那種語氣跟江笙說話。
“所以你,隻是想問這件事嗎?”江笙不傻,她聽出了方才他話裡的諷刺意味,仿佛被人挑釁,她重新擡眼跟沈賀嶼對視,“我從沒想要瞞你,隻是想等合适時再告訴你,但你話裡藏話究竟想說什麼?”
“我隻是心疼你。”沈賀嶼動作輕盈地拉起她右手放在自己心口上,眼神似在懇求江笙,“天氣越來越冷了,我不忍心讓你受苦,不要再賣畫了,好不好?”
江笙猛然抽回右手,質問他:“為什麼要停?我做得好好的沒有妨礙任何人,我還以為你知道後會支持我,卻想不到你是第一個急于否定我的,是我的畫很醜嗎?”
“不是的江笙,我沒有否定你。”眼見江笙對他的态度愈發失望,沈賀嶼徹底亂了心神,得不到理解還要被誤會,那些不堪入目的話也在此時冒出來,提醒他的有多怯弱。
他頓了幾秒,自嘲一笑,壓抑許久的情緒因江笙一個眼神被點燃。
“我聽了你那麼多次話,你為什麼就不聽我一次呢?”他情緒激動,想到江笙剛賣出的畫被同校人評價後随手一丢,更加心痛,“就算你真的想賣畫,你完全可以找我啊,我幫你宣傳寄售都可以,也少了你在外面看别人的臉色好,你放低自己的尊嚴知不知道别人怎麼說你啊!”
“别人?”江笙反問,“評判我畫的好與不好是他人的自由,我隻想賣自己的畫,有問題嗎?”
“我靠自己努力換來的成果有什麼可笑的,我有尊嚴也懂市場規則,顧客至上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你覺得放低姿态、讨好歡笑就是自損顔面,那你的尊嚴太假太可笑了。”
沈賀嶼一時無話可說,不想再彎彎繞繞,把話說的很清楚,“我們的關系知道的人很少,可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把你賣畫的事編排後傳播,影響的不止是你的畫攤這麼簡單。”
“呼……”沈賀嶼喘口氣,憋了兩天的事終于袒白,他心裡變得清淨了些,他俯視江笙,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等來的卻是江笙溫怒的讪笑:“原來繞了一大圈,是覺得我賣畫給你丢臉了,對嗎沈賀嶼?
此刻的江笙油鹽不進,解釋不聽,沈賀嶼第一次覺得江笙固執的可怕,說了這麼多她還是不相信自己,一股深深的窒息感哽在喉間,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背對着江笙。
“我的本意隻是想讓你輕松點,就算賣畫也該我們兩人一起,我不想看你一個人那麼辛苦。你可以在家随便畫,剩下的交給我,就算賣不出去多少,那還有我啊,我馬上就能工作了,那時我可以賺錢養你都可以的。”
“呵。”江笙冷哼一聲,被他的天真逗笑,“沈賀嶼,你還是大學生拿什麼養我,你真以為社會有你想的那麼美好,找工作賺錢沒有一件是容易的,如果都像你說的那麼簡單,我又何必賣畫呢?”
原來不管長久還是短暫,談戀愛總會避不開争吵。江笙望着他的背影,看到了年輕氣盛的表現,因為年紀小所以張揚肆意。
沈賀嶼轉過身,被戳穿後梗着脖子臉頰泛紅,他不是來跟江笙吵架的,但江笙低頭不理他的樣子是真的生氣了,他放低姿态,想要讨好她:“我錯了江笙,我說話太沖動不該莽撞,你随便我怎麼樣都可以,别氣壞了自己好不好?”
“生活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江笙起身丢給他這麼一句話,客廳氣氛沉悶,她想要出門透口氣,卻被沈賀嶼從身後抱着。
沈賀嶼察覺到不對勁,情況和上次相似,他止不住的慌張,語氣緊張:“江笙……你去哪?”
“我們彼此冷靜幾天吧。”江笙實在累了,也無力争辯誰對誰錯,她用力去掰肩膀前的雙臂,沈賀嶼卻環的更緊,“别這樣江笙,我不要。”
“你弄疼我了。”
沈賀嶼聞言立馬放開,還沒繞到江笙身前,被她接下來的話定住了腳步。
“沈賀嶼,我想我該重新考慮我們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