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春光正盛,葉問芙命人搬了桌椅到院中,此刻正坐在那裡跟丫鬟采薇紅杏說笑。
見着宋瑾進來,臉色一沉,白她一眼并不理會。
宋瑾行了禮道了萬福,機器人一般道:“四娘,大奶奶體恤,說是一人獨住一個院子太孤單了,叫大家一同搬去梅林院住。”
“大家?”葉問芙語氣不善,“哪個大家?”
“自然是二娘三娘和四娘。”
葉問芙聽罷冷笑一聲:“自打我進了這柏家大門就住在這西苑裡頭,倒是你,才進了紫竹苑一天我就得跟她們同住一個院子。你倒是說說,這是誰的主意?”
葉問芙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大,尤其是看着宋瑾一副随便罵的樣子更是火大,當場就竄了起來,沖着宋瑾的腦袋就扇了幾巴掌。
宋瑾早就知道葉問芙的脾性,人也不躲,隻伸出胳膊去擋,口中繼續道:
“四娘收拾收拾,準備搬吧,二娘三娘已經在收拾了。”
“老娘就不搬!你算什麼東西?去了紫竹苑就敢來命令我?你做夢!”
葉問芙怒罵的口水幾乎噴到宋瑾的臉上,宋瑾沉着氣,施禮出去了,結果剛出院門不遠,紅杏便追了來。
“蔓草?蔓草?”紅杏在□□中攔下宋瑾:“怎麼回事呀?好端端的怎麼就要搬了?”
宋瑾苦笑道:“沒什麼,就是大家一起好做伴,也免得下頭人幾個院子的跑,搬到一起更方便。”
紅杏見她打着官腔,便知道這是大奶奶的意思,埋怨道:“咱們這位可不是個好相處的,這搬到一起了豈不是要鬧翻天。”
宋瑾依舊是苦笑,大奶奶文雅的心思就在這裡,這個家裡除了她,誰都别想好過。
“勸勸四娘叫搬了吧,不然隻怕大奶奶要借着這個機會為難她呢。”
紅杏歎息一聲,折身回去了,宋瑾也扭頭走了。
她不在乎葉問芙搬不搬,搬了最好,不搬就是自己繼續做惡人,反正她都做了許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宋瑾到紫竹苑回話,梅林院已經打掃出來,三個院子都已經通知過去,已經準備搬了。
文雅臉上帶着淺淺笑意,瞧了眼宋瑾有些蓬亂的頭發,那是她故意沒有打理的。
“西苑那個也搬了?”
宋瑾答:“四娘心情不大好,估摸着要拖一段時間。”
文雅笑意更甚:“我看豈止是心情不好,她打你了吧?疼不疼?瞧瞧這頭發,下手忒狠了。”
言辭之間似乎帶着關心,隻是宋瑾知道那有多虛僞。之前差點兒病死也不給找大夫,如今打兩巴掌倒會關心人了。
“四娘拿奴婢出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你倒是想得開,就是不知道西苑那幾個丫頭能不能也想得開。”
說話間眼神掃向宋瑾,又問:“你說她要拖到什麼時候呢?總不能拖的太久,不然另外兩個豈不是要怪我一碗水不肯端平。”
宋瑾道:“既是要搬去梅林院,那一應吃食供應都應該送去梅林院,也無需催促四娘,隻要斷了西苑的供應,早晚四娘要搬的。”
文雅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呀,倒是心狠手辣。”
宋瑾不辯駁,隻是站在那裡等着文雅笑完。
“好了,你先回屋子收拾收拾,然後就去前頭傳話吧。”
宋瑾行了禮,垂首出門去了。
剛一出門,文雅便收斂了眼中笑意,這個人變化太大了些。
宋瑾回屋重新梳頭,丫鬟們的發型倒也沒多少花樣,她拆了發髻稍攏攏便也好了,接着便往外頭去傳話。
走在路上,宋瑾看着家仆們各自忙碌,再想想自己,别人是一輩子牛馬,她是兩輩子牛馬,她到底造了多少孽啊?
話分别傳給廚房的婆子和前頭的管事,但凡西苑要東西,不必克扣,一律送梅林院。
搬去梅林院一切供應照舊,不搬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家仆們都是看上人臉色辦事的,早就知道紫竹苑看不慣西苑那位,偏偏葉問芙又好罵人,眼下見着有機會明目張膽的刁難,嘴上說着全聽大奶奶的吩咐,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西苑的戲又可以看好幾天了。
一時間衆人都等着西苑那位鬧起來,隻有宋瑾,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不出衆人所料,這天傍晚西苑便鬧将起來。
傍晚時候,廚房裡沒送飯過去,一徑送去了梅林院,葉問芙沒等到晚飯,領着人就到廚房裡頭罵起來了。
“你們一個一個都欺淩到我頭上來了,狗眼看人低的貨色,趁着老爺沒了,各個都來踩我一腳是吧?我讓你們吃!”
吵鬧間伸手就要砸東西,春雲知道要鬧事,早早跑到紫竹苑來找宋瑾,否則鬧大了大家都不好看。
宋瑾心中清楚,這事文雅是不會出面管的,就是要她自己去收拾爛攤子。
沒有絲毫猶豫的,宋瑾出了紫竹苑,跟着春雲徑直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