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奴,也分三六九等,這一點宋瑾在柏家便已知曉。
等奶皮子結好時,用筷子在碗邊掏個洞,用筷子抵住那層皮,緩緩地把牛奶倒入蛋清之中,再一次攪拌均勻。
取過一塊紗布,把奶泡都過濾掉,接下來便是把牛奶從那個奶皮洞裡倒回碗中。
宋瑾找不着好用的碗來倒,隻好想了個法子,用一根筷子貼着奶洞口,将碗口貼着筷子慢慢往下倒,讓牛奶順着筷子流入奶皮下方。
等牛奶全都倒完後,蓋上一層紗布再放到鍋裡跟着布丁一起蒸。
“你這是什麼法子?牛奶蒸雞蛋?為何還要分開蒸?”
姑娘有些好奇,宋瑾慢慢解答:“同蒸雞蛋差不多,不過添了牛奶和白糖,味道更甜一些,還有一些奶香味,也比雞蛋要嫩,你待會兒嘗嘗就知道了。”
那姑娘盯着鍋:“我倒是好奇的很,隻是也不能一直等在這裡,等你做好了,便叫下人端進來吧,她們曉得在哪裡。”
宋瑾點頭稱是,那姑娘便先走了。
雙皮奶和布丁要蒸好得一會子功夫,宋瑾算着時辰,約莫過了兩盞茶的時間這才揭了鍋蓋去看,果然都已經凝固。
新的難題又來了,沒有噴槍,這白糖如何變焦糖呢?
宋瑾掃了一圈廚房,将視線落在一個鐵勺上。
鐵勺放在火上直接燒燙,布丁上均勻地撒上一層白糖,再用鐵勺去燙過 。随着“滋——”的一聲響,一陣白煙冒起,等鐵勺挪開時,那橙黃的布丁表面已經結上了一層焦糖。
“麻煩幫我送給夫人。”
宋瑾端着兩碗甜品,交給柴家廚房裡的一個婆子,婆子接過,端着托盤走了。
今日柴家宴客不算很多,隻有盧俊年和季舒白,而且瞧着甚是相熟,很多虛禮也就略過了,主要便是吃吃喝喝。
宋瑾做完甜點,這一次的私廚菜式也就做的差不多了,若是沒有人吩咐添什麼菜,她便要收拾收拾準備回了。
就在廚房發呆等吩咐的時候,那金駝比甲的姑娘又回來了,滿臉的喜慶。
“文掌櫃?文掌櫃?那個奶蛋可還有?小主人可喜歡吃了,那個黃的,要黃的。”
宋瑾笑笑:“主要您家還有牛□□和雞蛋,随時都能給您做。”
“那便好了,夫人說了,叫再做一份送過去,順便給老爺那桌也送上。”
宋瑾點頭道好,帶着紅杏跟婆子就忙碌起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今日忙忙碌碌,帶着精心準備的菜式,最後招人喜歡的竟然是焦糖布丁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
可是問題來了,宋瑾如今沒辦法以這個為生。
在這個沒有巴氏殺菌,沒有冰箱的地方,她想用牛奶做甜品,然後賣給街坊鄰居,本身就背着巨額成本。萬一沒賣出去,那真是多一會子也留不住。
成本高昂,她不敢輕易嘗試,随便壞兩桶牛奶,她可能就白忙活好幾天,哪有白切雞好使。
宋瑾心裡頭盤算着,手上也沒停,那姑娘在她身邊嘀嘀咕咕。
“你這是哪裡學來的菜式呀?往年的廚役都不曾做過。”
宋瑾笑笑,宋瑾真是見誰都笑,誰叫她地位低下:“幼年家中一個老廚役教的。”
“你家有廚役,你怎的學了廚?”
是挺奇怪的,都請得起廚子了,哪有不考功名的。就算不為了當官,也可以為了徭役呀。
士人跟廚子,那完全是兩個階層。
“我不善讀書,倒是喜歡做菜,所以學了這個。”
姑娘點點頭,宋瑾也不管她是否能理解,隻向她道出心裡的疑問。
“我瞧着今兒來的客人都是府衙的,您家老爺同府衙很熟呀?”
“嗨,”姑娘道:“我家老爺跟那季老爺從前是同學,後來一起進的京參加會試,這不是我家老爺落榜了嘛。如今這季老爺回了蘇州做了同知,那不得聚聚。說起來也是,這季老爺可忙着呢,聽說回來許久,也沒跟我家老爺見上幾面。”
宋瑾有些驚訝,畢竟以柴恒那個辣哭了喊娘子的性子,實在難以跟季舒白那個鐵面書生聯系在一起。
“你家老爺跟季老爺關系很好嘛?”
“是呀,我聽說從前季老爺還在蘇州的時候,常跟我家老爺在一塊兒玩,後來上了京,再回來的時候,人都闆正了許多。我家老爺在夫人面前說了許多回了。”
“說什麼呀?”宋瑾猜總不可能是當了官忘記舊日同學這等老套故事吧。
“還能說什麼呀?這做了官,還是蘇州的官,能不累嗎。别說蘇州,說不定京師都有人盯着呢。”
宋瑾聽了撇撇嘴,同知......盯什麼?又不是知府。
“那盧大人呢?”宋瑾看着盧大人比季舒白年長一些,官職卻不如他,可是初見時就喊舒白兄,料定二人關系不差。
誰知那姑娘搖搖頭:“盧大人不熟,他不是蘇州的,估摸着是在京師認識的。不過他這人有趣,到蘇州後我家老爺跟他常來往。”
宋瑾點點頭,懂了,又不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