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原因,季舒白和盧駿年來的勤快起來,宋瑾隻當是自己做的菜合乎他們的胃口,心裡也高興。
隻要這些官老爺不找她麻煩,她就高興。可是盧駿年一開口,她便知道這兩人今日不僅僅為了吃而來。
“昨兒個你給羅大人泡茶了?”
“......嗯,是。”
“你們說了很久的話吧?都聊什麼了?”
“這個......也沒什麼呀。”宋瑾覺得真沒聊什麼,就算聊了什麼,敢跟羅大人說的話,她可未必敢跟盧駿年說。
“嗳,說說嘛,家長裡短?小店日常?還是哪裡的茶好喝?”
“......羅大人喝的是鳳凰單枞,好像愛喝那個。”
宋瑾找了個能說的,盧駿年聽後面露愁色:“哦,這個蘇州可不好找。嗳,你那柴兄不是做茶葉生意麼,他能找到麼?”
這話問的是季舒白。
季舒白端着茶杯道:“你若想要,我可以托他找找。”
“怎麼是我想要呢,這羅大人從京師遠道而來,咱們總得表示表示。這貴重了不要,茶葉總可以吧。”
季舒白不吱聲,那羅大人又看向宋瑾:“還說什麼了?”
宋瑾咬着唇,手指絞袖口,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不願意摻和進這些朝廷官員的事情當中來,任何一方都不想沾。
“若是不想說便不必說了,煩請掌櫃的幫着做幾道菜吧。”
說話的是季舒白,宋瑾如蒙大赦,忙點頭稱是,噔噔噔地下樓去了,身後盧駿年的聲音傳來。
“你怎的不讓我把話問完?”
“有什麼好問的,不就是為了那些事麼?何必為難他?”
宋瑾第二回覺得季舒白人挺好的,上一回是在柴家說要派人送她回來。
自打那日盧駿年說要吃苦瓜釀後,宋瑾就提前備下了這道菜,小二跟客人提起的時候常說是禦史羅大人的最愛,就連通判大人都點名要吃的,一下子成了熱銷的菜式,因此每日備下。
這後頭宋瑾照常做菜上菜,盧駿年見着他嘿嘿笑着,倒真的沒再多問什麼,她心裡松快許多。
誰料這邊剛剛松快下來,柏家的小厮來了店裡,要宋瑾第二日一早抽空回趟柏家,大奶奶找她問話。
一種在外野放許久,忽然被公司大佬召回述職的感覺在宋瑾心頭升起,而她早就在預謀叛變了,這種感覺更糟。
這一夜,宋瑾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宋瑾沒有耽擱,梳洗完畢後,交待了婆子今日去菜市一定要買的幾樣東西後,便獨自回了柏家。
一别近三個月,宋瑾對這座宅院的布置了然于胸,卻又覺得極為陌生。
她曾經屬于這邊,卻從來不認為這裡是自己的家。
進了門,見着院中人,大家相互招呼着,宋瑾沒察覺出異樣來,直到踏進了紫竹苑裡,她一眼便瞧見了蓮心皺起的眉頭。
她看了看宋瑾,又看了看門裡,宋瑾猜到有事發生,隻能硬着頭皮往裡頭走,結果一進廳裡就見文雅身邊站着滿臉得色的文新。
“大奶奶萬福。”
宋瑾不動聲色地行了禮,擡眼再看文雅,手裡正捧着本賬本在看。她撇眼看向阿榮,那正是他們每次往馬蹄巷送銀子時登記的賬本。
文雅翻看了賬本後,将賬本合上擺在一邊,這才擡眼看向宋瑾:“食鼎樓的生意如何了?”
“一切照常,來往客人比前兩月多些。”
“哦,”文雅又端了杯茶在手裡,繼續道:“那怎麼才交上來這些銀子?”
宋瑾道:“食鼎樓開業不久,來店的多是些附近的熟客,等時日久了,名氣傳揚開了,想必生意會更好。”
文雅聽了但笑不語,淺淺飲了口茶才道:“我聽說那柴大官人喜歡你做的菜?你還去他家承辦過宴席?”
“說宴席,實在言重了,隻是三四人的小家宴,并不是什麼大宴席。柴大官人隻是覺得新鮮,也并未多喜愛。”
“是麼?”宋瑾聽見瓷杯一聲響,比以往要重一些:“我怎麼還聽說,那京師來的禦史大人請你去府衙烹茶了。”
“羅大人......羅大人代天子巡視,想要找些百姓們聊聊天,因此找了奴婢過去。”
“那你們都聊什麼了?”
宋瑾一擡眼,看見文雅臉上的笑意透着威嚴,略一思忖道:“羅大人問起咱家的立繼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