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若是家奴,絕對不敢告發文雅,但若是脫了籍,就未必了。無論宋瑾怎麼強調她也是幫兇,文雅也不肯冒這個風險。
“放棄吧。”
杜鵑勸着,宋瑾哽咽着說不出話來,隻是死死咬着唇,眼淚成串地往下落。
“你放棄吧,把銀子交出來,否則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采薇也勸她,可是宋瑾不肯,既然沒找到,那就是沒有,她咬死了沒有銀子。
“我可以放棄脫籍,但是,沒有銀子。”
杜鵑皺着眉頭,她自然知道那銀子數量不會少,可宋瑾死活不肯交出來,她也無可奈何。
“眼下這情形……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還有阿榮……”杜鵑垂下眼:“我還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怎樣了,千萬不要有事才好。”
都是被宋瑾拖累的,人人都知道。
杜鵑将話說完,往門口瞥了一眼,見家丁沒往裡頭看,忙從袖口裡掏出一疊卷起來的薄餅扔給她。春雲抓了過來,往衣服裡頭揣。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應付。”
宋瑾點了點頭,看着杜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你到底怎麼想的?眼下哪裡還有脫籍的希望,先把命保住吧。”
采薇有些不滿,卻是實話,保命要緊。
“沒找到銀子便是沒有銀子,若我供出銀子,你們就真的成了幫兇了,到時候隻怕連你們也脫不了幹系。”
采薇啞然,她沒說是不知道匣子去哪裡了,而且當時大家都沒說也是念着宋瑾對她們還行,大家都是奴,何必還要相互為難。
至于文雅為什麼沒找到,其實她們也不清楚,隻是懷疑藏起來了。
宋瑾從春雲懷裡摸出薄餅來,沒有餡,卻足夠抵抗饑餓。
眼下已經黃昏時分,幾人都是隻吃過晚飯的,此刻見了薄餅都有些流口水。
一人一張薄餅,沒有水,将就着吃了。
大概是因為冷,也或許是那張薄餅破了冰,原本兩兩分開的四人都擠到一起去了。
“明天會怎樣?”
紅杏看着窗外微弱的光線低聲發問,可是沒人能回答她。
就在幾人沉默無言時,門外有微弱的聲音傳來。
“二娘托蔓草在外頭買些東西,眼下人回來了,二娘要跟她讨東西。”
是東枝,二娘屋裡的。
趙依柳一向和善,而且宋瑾知道她是給過東西的,這話定是個理由,肯定是來幫她們的。
然而結果很叫人失望。
“去去去,讨什麼東西?身上搜過了,都沒有,回去。”
趙依柳是個老實人,就連找的理由都這般老實。
四人聽見東枝遠去的腳步聲,都歎了口氣。
窗外最後一絲光要消失時,幾人越發絕望起來,這一夜難捱。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過來看看。”
居然是四娘葉問芙。
“大奶奶說了,不給看。”
“我院子裡出去的丫頭我還不能見了?又不是見什麼外男,我看你們誰敢攔我!”
話音剛落,就聽見那扇木門被一腳踹開,葉問芙直接走了進來。
是宋瑾熟悉的潑辣。
進了門的葉問芙卻不說話,手上抱着個布包的東西,在柴房裡來回踱着步子,雙眼直勾勾盯在宋瑾的臉上,盯的人心裡發毛。
“好啊,四個都是我屋裡出去的,看來咱們這是一脈相承的不招人待見啊。尤其是你!”
葉問芙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在我院裡就不安分,我還以為你飛上枝頭了,原來也有當落水狗的時候,還真是叫人痛快。”
說完話她朝門口瞥了一眼,看見家丁正盯着裡頭看,葉問芙破口大罵:
“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娘罵人的樣子嘛?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幫奴才們在背後怎麼笑話我。你們想怎麼笑話就怎麼笑話,别說你們一天天的跟條狗一樣,就算有本事了老娘也不會多看你們一眼。”
葉問芙潑辣,全家皆知,幾個家丁見了輕輕搖頭,都躲到一邊去了,反而沒人看着這柴房裡,葉問芙這才轉過身來看向四人。
“一個個落水狗似的,有本事繼續跟大姐嗆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死的。”
說完将手中的東西重重地朝宋瑾砸來,痛的宋瑾驚呼一聲,葉問芙立刻開罵。
“你還敢叫?大姐怎麼沒把你打死?想你這種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就該活活打死,她不打死你,我也要打死你。”
葉問芙罵着,宋瑾卻發現那個重物相當滾熱,有些貪戀,又準時燙手。
是個被布包着的湯婆子。
紅杏會意,抓着湯婆子往身子下面塞,以防被家丁發現。
葉問芙又罵了幾句,這才留下一句“明天繼續收拾你們!”這才離開了柴房。
大概是因為家丁們剛剛被罵狠了,此刻沒一個人看向她,以至于根本沒發現她手裡少了個東西。
有了這個湯婆子,四人這一晚算是平安捱過了。
宋瑾因為身上疼痛,一直半睡半醒,第二天整個人迷迷糊糊,一直醒不透,春雲擔心的直把人往懷裡摟。
可她身子小,哪裡摟的住宋瑾,紅杏便将人接過去抱着。采薇推開衣袖去看,傷痕已經通過淤青展現出來,慘烈無比。
一直捱到午後,一陣嘈雜的聲音自外頭傳來,春雲采薇趴在門窗上聽着,忽然采薇回頭道:
“蔓草,外頭有人找你,好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