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名蘇藍,是南甯苗寨裡的聖子,我母親姓溫,名琦玉,來自東都溫家。我是我父親與溫琦玉的私生子,據我父親說,當初溫琦玉年輕氣盛,卻被下放至南甯為一縣縣令。”
“溫琦玉不知南方森林中蛇蟲鼠蟻都有毒,一次考察拜訪林中各苗寨時,被毒蟲咬傷,被苗寨族長救回,當時便與我父親相遇。初見過後,溫琦玉幾次去苗寨尋我父親,她溫文爾雅,知書識禮,又自稱獨身一人,未有夫郎,我父親被她的表現迷惑,兩人相識相戀,私相授受,于是有了我。”
“隻是待我父親懷着我去尋溫琦玉時,卻得知她要被調回東都。溫琦玉當時騙我父親說她先行一步,回去安頓好後便來接我父親,哪知一去便杳無音信。”
遍覽群書的秦若薇聽到一半就知道大概是什麼情節,但出于尊重,她耐心聽了下去。
“我父親生下我後,思她心切,獨自前往東都尋人,那時才知道她早已成親。家中有一正夫不說,還有兩個通房兩個小侍。她膝下嫡長女都已經五歲,還有兩個庶女和三個庶子,我父親找去時她的正夫竟也才有孕不久。我父親隻是她外調那幾年,寂寞難耐的玩物。甚至,我父親發現他與她的正夫容貌有三分相似,甚至很巧合,兩人都姓蘇,名字都是同音不同字。我父親是藍,藍色的藍,溫琦玉的正夫是蘭,珍貴的蘭花。”
“他心中憤恨,離開前給溫琦玉下了絕嗣蠱,回家後便立誓,養我長大,然後去毀她一家。”
蘇離說到這裡聲音都很是平淡,仿佛說的不是他父親的故事,而是别人的,不過最後幾句他眉眼飛揚,顯露得意,隻聽他語調高昂:“我已經成功了!溫琦玉已死!她家中上下幾十口人都被斬首示衆!不過……”
蘇離話音急轉直下,精緻無害的面容都顯露幾分陰郁:“溫琦玉倒是真愛她正夫,和她正夫的兩個孩子,竟将他們狸貓換太子,秘密送到錦城這邊來,所以我追過來,殺了她正夫,将她女兒送上死路,隻還有她的小兒子……”
他說到這裡,忽然對上秦若薇的目光,在那雙眼睛裡看到面容扭曲的自己,猛地醒神,連忙恢複正常,甚至有些膽怯懼怕:“你,你别怕我!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秦若薇點點頭,說實話她真的沒産生多少害怕情緒,感覺仿佛聽了一個短篇小說。
不過,她突然想起來昨天那個人:“所以,昨天那個人是……”
“那是溫琦玉為長女準備的暗衛!她死在我手裡,我離開時被她身邊的暗衛察覺,她追蹤本事不錯,跟着我來到這裡,不過我還是活下來了!”
說着說着,他語調又開始得意起來,不過想起那暗衛死前秦若薇驚恐的神情,他便止住話頭。
“哦……”被他講故事打了岔,秦若薇腦子都停頓一下,反應過來自己該繼續說今晚談話的主題,“那我們繼續說我們之間的事?”
聽到“我們”兩個字,蘇離眼睛明亮起來,看着秦若薇忍不住聲音放軟,格外歡喜:“好!”
“我們也算互相了解了……”秦若薇說完這一句,莫名心虛,比起蘇離把自己的故事仔仔細細完全講一遍,她說的可謂敷衍,懷着一點點心虛,她繼續道,“以後兩個人住在一起,也該定些規矩,你覺得呢?”
“好!”
“第一,我們一起住,那一些家務活就要分工好,我不喜歡和人吵架。”
“至于具體怎麼分……”秦若薇看看自己的小家,其實在她白天上班的情況下,家裡沒多少活,她平時挺愛幹淨,家裡也沒特别需要打掃的地方,她一時想不起來有哪些家務,“等一起住一段時間,我們商量着來。”
“第二,平時要去哪裡希望能說一聲,我也一樣。我每天去上班,要是有别的事要做,要去别的地方,我肯定和你說一聲。”
“第三,”秦若薇看看蘇離,她已經決定孤獨終老,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我們日常是表姐弟關系,你如果遇上喜歡的人,想要嫁人,你得和我說一聲,也得保證不會和你喜歡的人說那件事……”
說到這裡,她仔細想想,她真的管不到他的嘴,要是他真要和别人說,她又能怎麼辦?可是要她限制他未來的婚嫁,她覺得自己沒資格。
“算了,第三就算了,你就算保證了,真要違約和人說,我又有什麼辦法?”
“不過,對外我們還是表姐弟,你是輾轉來到這裡,碰巧找到我的表弟。”
“對了,你之前是奴隸……那你的戶籍,你能解決嗎?”忽然想到這個最重要的問題,秦若薇沒忍住有些緊張地看着蘇離,他要是解決不了,那可麻煩了,買他的那家要是找來要抓他走,她可什麼辦法也沒有!
“賣身契上不是我的名字,我冒用了一個死人的名字,我自己的戶籍在這裡。”蘇離伸出手臂,在胳膊附近撕下一塊薄薄的“人皮”,内頁就是他的戶籍,他把戶籍取下來放在秦若薇面前。
上面寫着,蘇離,南甯璩山澗玉山縣人,生年文定七年十二月十四日。
秦若薇驚訝地看着那張人皮,再看看他的胳膊,她沒忍住好奇:“這個一直在你胳膊上沒取下來過?”
“嗯!”蘇離笑得眉眼彎彎,像隻得意于自己漂亮尾巴的小孔雀。
“好神奇!之前我幫你清洗,一點兒都沒發覺!”
她随口一句話,讓蘇離突然想起自己昏迷期間是她給自己洗的全身,臉頓時通紅。他看着秦若薇,想着她說要自己自稱是她表弟的事,到底有些不滿足,想要争取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