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薇在家裡又休息一天,第二天上午時,家裡難得迎來客人。
客人站在小院門口時,秦若薇正在将垃圾丢在她特意挖的廚餘垃圾坑裡,停下擡頭歇氣的時候就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張安和張娘子。
“安安,張娘子,你們怎麼來了?”秦若薇有些驚訝,連忙走過去看着兩個人,把她們帶到正堂,又連忙倒熱水來。
蘇離這會兒在廚房裡,他現在終于有時間和空閑處理秦若薇那日順手帶回來的草藥,聽到聲音往外看一眼,就又縮回頭。
秦若薇進廚房時,蘇離把她拉過來,他手上還拿着有些蔫吧的草藥:“我要招待她們嗎?要不要準備些什麼?”
她們這個小家,平時秦阿姨都很少來,其他客人知道秦若薇白天不在家,也不會來,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迎接客人。
秦若薇看看外面的天色,回頭對蘇離說:“這是我的客人,你繼續忙自己的事就行。”
兩個都不是很會待客的人,蘇離見此就安然地繼續洗自己的草藥。
秦若薇端着水走進正堂,又拿出些酥糖和糕點,有些好奇地看着兩人:“是明天就要上班嗎?不用專門來告訴我啦,找人順路來和我說一聲就好了。”
張娘子和張安對視一眼,再看向秦若薇便忍不住笑,笑完才道:“這次事出突然,運來樓要後天才開工。”
“今天我和小安來,是覺得該謝謝你。”說着,張娘子和張安特意将一個不算顯眼的包袱拿出來,打開就是一個盒子。
“不用不用,我也沒幫上忙!”
秦若薇連忙擺手,卻被張娘子按住手,張娘子将盒子推到秦若薇面前:“這是你該得的,我和小安都覺得,要不是走前你的提醒,我們說不定真的回不來。”
“對,特别是,在有其他人遭遇差不多的事,卻沒能平安的情況下。”張安也是面色沉沉,想起這幾天的遭遇,依舊後怕不已。
錦城貴人派人請她們去做菜,自然也不是隻請她們,雲安縣張娘子的手藝聲名遠揚,甯縣擅點心的錢玉娘,岑觀縣做湯一絕的崔嫦都早已被請到府上。
那貴人要招待的是東都來的貴客,平常山珍海味貴客都覺得膩煩,為取悅她,所以尋民間手藝卓絕的廚子去做菜。
平常百姓被請去貴人府上做飯做菜,隻會深感榮耀,哪裡會想到要提防什麼,滿心隻想将自己的手藝獻上去。
張娘子祖上曾被貴人召去做過菜,所以才會知曉這其中有危險。
若是秦若薇不提,張娘子雖然依舊會小心再小心,卻不會想着每道菜的原材料都留一部分,菜端上去之前也悄悄不顯眼地都留一份,更不會想着做菜時特意留下貴人府上的侍女和廚娘,讓她們看着自己做菜。
錢玉娘和崔嫦當時還笑張娘子傻,将自己的手藝露給旁人看,哪想就是這樣的舉動救張娘子和張安一命,讓她們全須全尾地拿着賞賜回家。
“你是不知,前兩日都平安無事,我還勸姨母,或許不用這樣小心,手藝全叫那貴人府上的廚娘學去,那廚娘問時,姨母還仔細回答。”
“哪想,就是第三天傍晚,才吃完飯時都還好好的,可深更半夜時,貴客卻忽然中毒,上吐下瀉,命懸一線。”
“我們睡到半夜,就全被押在堂前,說貴客是吃完我們做的飯菜中的毒,定是我們心懷不軌。”
張娘子想起那時的情形,也全是後怕,她半夜衣衫不整地被扯進大堂,那時錢玉娘和崔嫦也是差不多模樣,幾個人茫然地跪在堂下,上面坐着的人金尊玉貴,模樣美麗,臉色卻比閻王還要可怕。
傍晚吃過的飯菜點心早就被倒進泔水桶運走,她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那毒和她們無關。
也是在貴人身邊的侍女再次責問時,張娘子和張安将自己悄悄藏下的原材料和留的飯菜拿出來,又有廚娘和那位侍女被叫來作證,這才證明貴人中毒和她們沒關系。
“要不是姨母不藏私,恐怕那廚娘都不願替我們作證。但,哪怕已經證明我們不曾下毒,我們還是被打了幾闆子。”
張安苦笑,旁邊張娘子拍拍她的肩:“總歸隻是被打幾闆子,那錢玉娘和崔嫦可是被打斷了手的。”
想起那兩位被打斷手時的慘叫,張安免不了露出慶幸的模樣:“是啊,我們當時特意留證據時并未避開她們,也提醒她們,但她們不在意,反以為我們是想藏好東西自己吃。要是她們也和我們一樣,恐怕就不會斷手了。”
張娘子很是感歎:“不過,至少命留下來了。那位貴客沒死,醒後知曉此事,就放我們離開,還給我們賞賜。她們兩個斷了手,但命還在,還能帶些金銀錢财回家。有那些錢在手,哪怕不再做吃食,多買些田地也能養活全家。”
秦若薇聽得很唏噓,但她和那兩人不認識,也不知該說什麼,隻能說:“你們平安回來就好了。”
“是啊,就是這樣,這謝禮你該收。不然我們平安回來都成問題。就算最後被查明與我們無關,那時回來的也隻是兩具屍體和一些補償。”
張娘子不容拒絕地将盒子遞到秦若薇面前,還繼續道:“何況,那位貴客心地仁善,給我們的賞賜不少,給你的謝禮也是從賞賜裡挑的,剩下的我和小安分一分,也是不小的一筆銀錢,我們并沒有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