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澤确實短暫地養過一隻貓,那已經是他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
陸斯澤的童年并不愉快,像是活在監視器下一般。即便陸建峰很多時候無法親自監管,保镖、司機、保姆、女傭都是他的耳目。
也許很難令人信服,但陸斯澤确實羨慕過路邊小孩叼着的一塊錢一根的棒棒糖。
他沒有生活的自主性,即便他小小年紀賬戶裡就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即便他身上也從未少過現金。但是陸建峰手持着一個合他心意雕刻完美的模具,即便他隻是□□凡軀也要讓他硬生生地往裡面擠,多出來的血肉和骨骼通通切割分離,好讓他嚴絲合縫重疊起來。
陸斯澤年幼無知的時候也曾經做出過愚蠢的反抗。
那是一個下着小雨的夏天,陸家的山莊裡舉辦着聚會。陸斯澤早就不記得那場聚會是什麼由頭了,可能是陸建峰過生日,可能是陸氏夫婦結婚紀念日,也可能是談了一筆大合作,或者随便找了個慈善項目的名頭,亂七八糟地聚了一堆。
家裡的每個人都忙得很,沒人有時間照顧他。就連跟着他的保姆也被他以自己要安靜看書的名義給支走了。
在他确定四下無人的時候,就開始了自己的越獄之旅。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書包,在裡面帶上了錢、水、衣服和面包。他的房間在一樓,打開窗戶就能輕松地翻出去,外面是一片厚實的草坪。這時候正好家中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廳,他抓緊時間張望了一下,眼見四下無人,便輕松一躍翻了出去。
然而這隻是他出逃的第一步。
山莊的大門處有保镖守着,就連陸建峰的助理也在那裡迎接賓客。他不能往前走,便隻好往後走。
陸建峰的野心極大,接管陸氏的時候還将山莊又擴建裝修了一番,攏共住不了幾個人也要修的又大又闊氣。靈機一動間硬是在地皮上鑿出來了個人工湖,幾隻天鵝在上面悠悠哉哉地遊着,還有專人伺候。
因為建在了半山腰上,周圍這一片都沒什麼人煙。為了建築與周圍環境更好融合,并未将整個山莊都完全封上。
那時候陸斯澤年紀還小,體力遠遠跟不上,他走的路又陡峭颠簸,完全是憑着一口氣才爬出了這座山莊。他站在較高的山坡上往下看,陸建峰頗為滿意的建築變成了等比縮小的積木,來來往往西裝革履的賓客宛如一個個玩偶,鐘鳴鼎食的名利場成了一場大型過家家。
陸斯澤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傘,浠瀝瀝的雨水已經将他的頭發打濕。他沒有留戀,随便選了個方向扭頭就跑。
這場沒有理由的越獄并沒有詳細的規劃,隻是他的突發奇想興緻所至。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跑。
這偏遠的地方即便他跑到了公路上也很能打到出租車。以他步行的速度,更不可能走的到市區。但他依然片刻不停地走着。
他知道這個時間大多數來這邊的車輛都是去他家的,所以他不敢在大路上走,隻敢沿着公路,穿行在不遠處的山林間。山坡陡峭,大大小小的石頭很多,他走起來有些磕磕絆絆。實在累了,就找塊大石頭原地一坐,休息一會。
他也說不清自己斷斷續續地走了多久,直到他在山間看到了一隻哀嚎着的野貓。
這野貓不像咪咪那樣,受了傷又在雪地間挨凍。
那是一隻很健康的小貓,單純淋了雨肚子餓,叫聲也非常渾厚嘹亮。陸斯澤被它叫得倒退了兩步,疑惑地盯着它看。他沒養過動物,家裡的天鵝也是為了擺在那裡觀賞用的。但是這種小小的、毛絨絨的東西天然就具有吸引力,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