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氏這種家庭中,婚姻基本等同于一項經濟行為。不需要感情基礎,不需要男才女貌,甚至性别性取向都不是問題。隻要兩個企業兩個家族能夠達成緊密的合作關系,一切都可以為之讓步。尤其是陸然,沒有能力沒有權力,除了喘氣能為陸氏做出的最大貢獻就是締結一門合陸建峰心儀的婚姻。
陸建峰是個獨裁者,沒有人能夠改變他的想法,陸然自然也不是寄希望于陸斯澤能夠改變他的意思。近幾年來陸斯澤接手公司之後,大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架勢,也越來越不聽陸建峰的話,兩人但凡見面必定争吵。
倘若陸然待在其他地方,陸建峰都有可能哪天耐心耗盡之後直接上門強搶民男,将他打暈後拖到婚禮現場。唯有在陸斯澤這裡,他哥可以替他吸引更強的仇恨,讓陸建峰的眼中根本看不見他渺小的存在。
因此,即便他哥如今生着病還拖家帶口,陸然依然厚着臉皮打算留下來。看到陸斯澤面露不耐,還打着保票說道:“放心吧,我這人一定待在客房裡寸步不移,絕不打擾你們的夜生活。”
陸然以前也來過陸斯澤外面的住所。那時候他還在上高中,忘了因為什麼事情和他們父母吵架,吵得不可開交,一怒之下決定離家出走。陸建峰也是個狠人,當機立斷停了他的副卡,讓他根本花不了錢。
在他幾乎要流落街頭的時候,将主意打到了他哥的頭上。
那時候陸斯澤才剛接管公司沒多久,正是年輕氣盛要做出一番成績的時候。忙起來的時候連覺都不睡,更何況回家休息。
陸斯澤的公寓正如他的裝修風格一樣,冰冷、無趣、不近人情。瓷磚地闆亮得能反光,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寬大明亮的落地窗永遠被厚重的窗簾遮擋,即便是陽光燦爛的日子,房間裡也不見半點自然光。
當時陸然和陸斯澤的關系其實還沒緩和,他捏着鼻子也要來找陸斯澤,主要是因為馬上就要窮得吃不起飯了。沒想到來到陸斯澤這裡,他的冰箱比陸然的兜都幹淨,他翻箱倒櫃了半天都沒找到半點能墊肚子的。
還是在他餓得就快啃桌子腿的時候,陸斯澤終于想起給他這個便宜弟弟轉了點錢,好讓他生存下去。
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不來,這間似曾相識的公寓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其實整體看來,裝修風格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是幾年前的模樣,可給人帶來的感覺卻天差地别。
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間,給原本簡約的裝修打了一層暖色調的光。柔軟的沙發上扔着沈懿的書包還有拿回來複習用的一摞書。空曠的角落裡擺上了貓窩、貓爬架、還有自動喂食器。冷清的廚房裡擺了整整一層的油鹽醬醋調味料,沒有用完的食材被分裝處理好放進一個個保鮮袋中。門口的衣帽間裡,定制的Berluti皮鞋和款式樸素的運動鞋擺在一起。
無處不在彰顯此屋主人已經告别單身。
秉持着人道主義原則,陸斯澤并未将這位不速之客進行驅趕。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就已經習慣把陸然當空氣。他直接把人趕去了客房,讓陸然自己收拾出來,客随主便,别再出現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是沈懿就沒有那麼自如了。
他和陸然本就不熟,對于對方的性格和為人處世也不了解。即便陸然不主動往外說,但也有可能和别人交流時不經意提到他的事情。在外面賣身和男人上床這件事情,說出去畢竟不怎麼光彩,也有違公序良俗。即便沈懿可以做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與之帶來的麻煩也夠讓他喝一壺的。
陸斯澤并不清楚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