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拼合的課桌上擺放着一個炸雞便當,半數的炸雞不翼而飛。
山口忠坐在月島螢對面夾起一塊炸雞舉在眼前,仔細觀摩着它酥脆金黃的外殼。
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邊以正經的目光看着炸雞,一邊嘴角彎起,笑意盈盈地看向對面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月島螢。
直勾勾的眼神帶着火熱的溫度,月島螢向後一靠,脊背與冰涼堅硬的靠背重合。
他垂眸,從桌洞掏出耳機調整着音量,正在他往頭上戴的時候,山口說話了。
“阿月,炸雞好吃嗎?”山口忠将筷子上的炸雞塊往月島螢面前送了送。
已經放涼的炸雞仍然散發着誘人食欲的肉香。
月島螢下巴微擡,毫不客氣地張口咬下,被炸得金黃的外殼“咔滋”一聲,牙齒張合,一道粉嫩冒着汁水的漂亮截面出現在炸雞上。
舉着筷子傻在原地的山口忠緩慢瞪大雙眼,阿月低頭咬過來的畫面不斷在眼前重複,輕輕張開的淡色薄唇露出的潔白牙齒,然後牙齒閉合,從容退開的冷淡神情。
正常到好像阿月做了件很簡單的事,可,可這算是間接接吻吧!尤其是在他告白過後的微妙時刻。
山口忠抿唇,目光裡滿是糾結,他望着筷子上少了一半的炸雞塊,像是看着一道難解的數學謎題。
這樣的情況與原本想要打趣阿月的情況完全相反。
咽下嘴裡的炸雞,月島螢壓下嘴角的笑意,面容一片淡定,他将耳機帶到頭上,聲音因冷淡而顯得沉郁,“還有10分鐘上課,如果你不想被老師點名的話,最好速度快點。”
似乎沒看到山口因為他的一個舉動而舉起不定的狀态。
“知道了,那……阿月……我吃了?”山口忠緩慢舉着炸雞塊一點點往嘴裡放,邊放邊仔細觀察月島螢的表情。隻要有一絲不爽,他就立即停下。
直到他把炸雞塞進嘴裡,阿月的臉還是沒有絲毫波動。
他摸了摸微微發燙的耳根,有些苦惱。
阿月到底有沒有把他看成可以談戀愛的對象?就算小時候一起吃過同一個冰淇淋,現在兩人的關系可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他單方面告了白,但阿月也太遲鈍了,這種微妙的距離感隻會讓他得寸進尺。
月島螢摘下耳機疑惑地看着不知為何氣鼓鼓,瞪了一眼他的山口,手指彎曲直接敲上了對方的腦袋。
“啪嗒”一聲,埋頭扒飯的山口忠慢半拍擡起頭來,嘴角還粘着一粒白飯,茫然擡眼望過來的樣子像極了無辜被踢了一腳的小狗。
月島螢喉結滾動,敲過山口腦袋的手發癢,隻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轉過頭去看着窗外。
從二樓往下望能看到橡膠跑道上拔足狂奔的日向翔陽和影山飛雄,兩人身後是氣喘籲籲的教導主任。
穿着規整西裝三件套,挺着肚子在烈日下單手扶着頭頂假發,另一隻手攥着兩張成績單的教導主任張嘴罵着什麼,緊接着兩人跑得更快了。
即使是月島螢看着這一幕也隻當沒看到,移開視線後,再一看山口面前的便當盒已經幹幹淨淨。
比他的便當大了一倍的便當盒到底是怎麼在幾秒的時間被吃得一幹二淨。
月島螢看着滿足地捧着味增湯喝的山口忠,面容深思。
“對了阿月,今天不能一起回家了,社團活動後,我要和櫻井同學去商超買材料為文化祭做準備。”山口忠回想着開會間隙對方說的計劃。
租借衣服、面包店考察、買手工獸耳尾巴材料和咖啡粉、布丁粉、模具……
“總感覺一次可能弄不完……”
小聲的話語傳到月島螢耳朵裡,即使帶着耳機也清楚聽到了山口所說的話,他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不就是自己一個人回家嗎?山口一個人去加練的時候,又不是沒一個人走過。
鏡片下濃密的睫毛垂落,在眼底投下小片陰影。
“阿月難道鬧别扭了?”山口忠眼裡亮亮地,布滿期待的閃光。
月島螢喉嚨發出冷哼,眼睛眨也不眨張嘴就說,“又不是小孩子,誰會因為這些事鬧别扭。”
“不愧是阿月!思想成熟又帥氣,如果阿月有事不在,我肯定很寂寞。”說到最後山口忠語氣低落下來,他已經能想象到自己一個人走夜路的情景。
身邊沒有阿月的聲音肯定很冷清。
又一次好球區的直球讓月島螢面容一僵,他煩躁地推了推眼鏡,嘴角微不可聞揚起,“嘛,誰讓山口從小就怕寂寞。”
山口忠捧着味增湯滿足地眯起眼,又看到了,阿月神氣的表情。
排球部,更衣室。
月島螢從櫃子裡拿出毛巾挂在脖子上,目光落到緊緊閉合的旁邊衣櫃,看樣子山口已經離開了。
他走到長椅上坐下,開機之後對方報備的短信馬上彈了出來,鏡片反射着點點藍光。
短短幾個字的地址很快爛熟于心。
“山口!筆記借我!”元氣滿滿的驟然在更衣室内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