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水聲重新響起,廖湫忱沒吭聲,卻也沒走。
側卧看上去比主卧的裝扮還要冷清。
廖湫忱赤着腳走到床邊坐下。
床頭櫃上擺着一本書。
是陳霧崇晚上看的書嗎?
廖湫忱從旁邊扯了濕巾已經把臉上的淚痕全部擦掉粉飾太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探手将書摸了過來。
比她想的要厚和沉。
廖湫忱看了一眼封皮——《資本論》
“……”
廖湫忱将書重新塞了回去。
男人推門從浴室出來,看得出匆忙,睡衣并沒穿好,胸膛有一點赤裸在外面。
目光看到坐在床邊的人,陳霧崇愣了片刻,喉結滑動兩下,強迫自己挪開視線。
又忍不住擰起眉。
老婆睡衣怎麼濕了?淋雨了?
男人走了過來,滿腹疑問都還沒來得及張口,猝不及防被一具柔軟的軀體抱住。
原本被吹得幹燥的發絲此刻也有一點濕潤,烏黑的頭發垂下,跟着她的動作一起貼過來。
男人瞬間啞火。
跟主卧比,側卧的床也小很多。
明明是廖湫忱自己提的約法三章,也是她自己說的分房睡,但在搬來霧汀市的第一天,她冰冷的腳抵住男人的大腿,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溫度。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側卧的床上。
雨還在下,屋外就是院子,每天被專人細心照料的花草樹木、假山、竹葉,被雨水沖刷混在一起,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聲音傳進屋内,卻像是隔了另一個世界般模糊不清。
在這種天氣的時候廖湫忱無可避免的失控,但她向來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用喝藥來逃避。
與往常每一次都不同,此刻她手心沁着冷汗,甚至還揪着男人絲綢緞面的睡衣領子,她的睡衣被淋濕的那一點早已被男人滾燙的體溫烘幹。
雨聲像被屏蔽掉音效,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陳霧崇。”
廖湫忱低聲喊。
男人沉默片刻,聲音沙啞地應了一聲。
男人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又白又薄,他們靠的很近,呼吸親昵地碰在一起,像在冬夜取暖的兩個旅人。
廖湫忱睫毛輕輕顫了兩下,烏黑的睫毛像兩隻翩翩飛起的蝴蝶,她視線掃過面前的人,将對方額上、脖頸處凸起的青筋看的一清二楚。
被環抱住的姿勢,她被半圈在對方懷裡。隻隔着一層薄薄的絲紗睡衣布料,蝴蝶骨弧度流暢姣好,背和他緊繃的臂膀貼在一起。
太近了,也太暧昧了。
廖湫忱有些發怔般無意識放輕了呼吸,牙齒不着力地咬住下唇,又覺得丢人,試圖像平時一樣惡狠狠睜大眼睛。
霧汀市的雨往往一下就是一整夜,雨勢絲毫沒有減小的迹象,反而越演越烈。
但屬于面前男人的氣息幫她隔絕了雨聲,廖湫忱已經忘記在下雨,也忘記是自己剛才赤着腳略有狼狽地踩着地闆推門過來。
她原本蹙起的眉眼已經完全舒展開,隻是眼尾的粉紅色還沒完全消掉,渾身肌膚光潔,眸子黑亮,睨着人的神情總是矜貴又高傲。
無論是貴重的漂亮的琉璃水晶、還是價值上億的鑽石,通通都無法與她相提并論,隻能淪為陪襯。
此刻陳霧崇半低着頭,但廖湫忱看他時仍需微微仰頭。
男人喉結滾動兩下,他面前的人像是被無意識吸引般,手臂微微擡起。泛着涼意的指尖貼上他喉結。
一瞬間,陳霧崇咬緊腮幫,繃緊神色,深呼吸兩下,盡量不讓自己失控。
不可以吓到老婆。
口腔裡溢出血腥味。
此時,男人聽見懷裡人又低又軟的聲音:“陳霧崇,你要跟我試試嗎?”
血腥味彌漫到整個口腔。
陳霧崇視線死死盯着懷裡的人,連摟着人的手都不自覺縮緊。
試什麼?怎麼試?
陳霧崇懷疑自己是不是徹底瘋了?産生幻覺了?還是在做夢?
他想擡手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好清醒過來。
但是他一隻手圈在老婆柔軟細膩的腰上,那隻有傷疤的手被老婆用手捏着,細細描摹,要挪開哪一隻都實在舍不得。
老婆空閑的那隻手還貼在他喉結上,濕漉漉的眸子就這麼看着他。
周遭空氣都燥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