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瑾予她們忙着找失蹤的于滿銀的時候,距離崇州府萬裡之遠的京城皇宮,也有人在忙着找她們,确切地說,是在找失蹤的太子。
景安宮内的軟塌上,一名氣質柔弱,打扮溫婉的宮裝麗人半倚而坐,面容沉靜,視線微垂地看向下首跪地的人。
聽完他的禀報後,麗人逐漸變了臉色,寬大的袖擺掃過桌上的擺件,面露怒容。
“廢物,連個十歲的孩子都看不住,養你們有何用!”
“六個月的時間,你們現在才來告訴我别苑的太子是假的?你們是瞎的嗎!”
“那老東西居然這麼護着那小畜生,連自己兒子都防。”
說到後面呢,她近乎低喃,神情猙獰,似哭似笑:“我倒要看看,他那麼護着的孫子最後能不能從我這個卑鄙之人手裡活下來。”
她調整好情緒,視線再次落到下首沉默的侍衛身上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聲音再次恢複以往的柔弱動聽,說出的話卻含着滿滿的不懷好意,“再去查,查不出來就不用回來了。我倒要看看堂堂一朝太子還能藏在哪個犄角。”
待殿中跪着的人消失,女子拍了拍手,一直守在殿外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入,站回自己的位置,姿态恭順。
她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好久沒去拜訪貴妃姐姐,我們去一趟露華宮。”
露華宮作為後宮除了慈甯宮和椒房殿之外最大最華麗的宮室,住着最受當今陛下寵愛的沐貴妃,她同時還是太後的親侄女,陛下的親表妹。
自從沐氏入宮當年誕下三公主,八年來就一直榮寵不斷,于今年四月又被診出懷有三月的身孕,露華宮的熱鬧就更沒再減少過。
但這熱鬧也不是誰都愛湊的。
比如景安宮素來以安靜淡薄為名的淑妃娘娘。
沐貴妃彼時正在吃水果 聽了宮女淑妃來訪的禀報,詫異得連指尖的葡萄滑落在地都沒空理。
裴青青一向自命清高,不與後宮其它妃嫔同流合污。進宮那麼多年除了每天按時去給皇後請安幾乎從不逗留其她嫔妃的住處。
連上次傳出她有孕的消息後也隻是派了人送禮,這回過來也不知道又要出什麼窦娥子了。
她冷笑一聲,接過宮女遞到面前的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粘的的果汁,優雅地靠向軟塌一側,“讓她進來,可别讓陛下的心尖尖等急了。”
裴青青一進來就面對她似笑非笑的打量,面不改色,柔聲問候,“貴妃安好,自姐姐有孕妹妹沒能親自前來道賀實在抱歉,還請姐姐見諒。”
“淑妃娘娘一口一個姐姐,本宮怎麼記得你比本宮還大好幾歲呢。難道是本宮懷孕後變傻了記錯了?”
裴青青微微垂首,低垂的眼簾讓人看不清她眼中情緒的變化,“娘娘沒錯,是我逾越了。”
沐芳儀卻沒有錯過眼前之人眼中那一瞬間閃過的腦怒,她冷笑了一聲,眼中的諷意毫不掩飾,“别跟本宮玩那些繞來繞去的,本宮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來找我究竟想幹什麼還請直說。”
垂首站立的人蹲身行了個禮,“娘娘多慮了,還請屏退左右。”
沐貴妃揮了揮手,殿内的人腳步輕盈的躬身退了出去,隻餘站她身邊的一個嬷嬷。
她懶洋洋道:“這是照顧本宮長大的奶嬷嬷,留下來服侍本宮淑妃不介意吧。”
裴青青擡起頭,淡然的微笑此時消失無蹤,眼中滿溢的冷意将安靜柔弱的氣破壞殆盡,“娘娘早已收到太子不在别院的消息了吧。”
沐貴妃聽到她的話卻先笑了笑,“淑妃娘娘此時的模樣可比往常任何時候順眼多了。”
答非所問的話卻讓裴青青瞬間明了。
眼前這個出身承恩國公府的天之驕女怎麼會沒有人給她傳消息,隻有她,哪怕有着皇帝的寵愛也隻能是最後得到消息的人。
甚至連口口聲聲最愛她的帝皇也早已知曉,隻是瞞着她。
将心中升起的不甘、憤怒、怨恨等種種情緒壓下,裴青青深吸口氣再道:“娘娘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本宮能有什麼想法。”沐貴妃表情變得興味,幸災樂禍道:“怎麼,你們也找不到?”
“我想跟娘娘或者國公府談一筆合作。”
……
送走了淑妃,沐芳儀身邊的王嬷嬷出聲規勸,“娘娘不應該與虎謀皮。若此事有誤她很可能在陛下面前栽贓陷害娘娘。”
沐貴妃卻一改這幾天的懶散,興緻勃勃道:“怕什麼,快去給我拿紙筆過來,我們給皇後娘娘寫封信。”
王嬷嬷卻是愣住:“娘娘是想想皇後投誠?不用再和國公府商量嗎?”
“他們想争的時候可沒問過我的意見。”
*
雲安寺後山山谷。
氣氛在藍衣女子的那一句話後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