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紹的眼神忽然變得陰沉,聲音低沉且急促:“文朗他現在在哪裡?一切可還好?”
這金子紹還真是愛子心切,身陷囹圄還一心挂念兒子,一副她不回答他就絕不說下去的模樣。
舒苒華冷眼凝視,淡淡說道:“他在‘安全’的地方,也有人在‘照顧’他。”
林氏聽聞此言,着急道:“照顧?你會這麼好心?”
舒苒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卻無絲毫波瀾:“信與不信,皆在你自己。”
金子紹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慮,随即被複雜的情感所取代,最終,他示意林氏退後,緩緩點頭,選擇了相信。
迎上金子紹複雜的眼神,舒苒華輕輕一笑,未作回應。
金子紹緊握雙拳,眼中閃過一絲掙紮,終是按捺住了追問的沖動,緩聲說道:“你祖父當年的事,我就隻知道這麼多,沒有其他的了。”
舒苒華目光銳利地緊盯着金子紹,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撒謊的痕迹。
然而,金子紹的眼神堅定,仿佛說的都是實話。
舒苒華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思索着什麼,不發一語。
金子紹緊張地抿唇,生怕言多必失,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舒苒華,試圖從她的神情中讀出她的想法,但一無所獲。
舒苒華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我知曉了。”
金子紹見她神色緩和,心中稍安,卻仍不敢大意,試探道:“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舒苒華凝視着他松懈下來的神情,忽地輕輕一笑,說道:“對了,我險些忘了告訴你,金文朗先前所欠債務高達千貫,縱使他不會被做成人彘,如還不上債款,也難逃牢獄之災。。”
金子紹的臉色瞬間慘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雙唇哆嗦:“這…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說會放過他嗎?”
舒苒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淡然:“我已經放過他了,不然他現在也不會手腳尚在。”
金子紹喉頭一緊,眼中閃過絕望:“你……”
舒苒華打斷他:“金文朗終日沉溺于賭博,賭債如山,此事不慎傳入太醫學府鄭提舉耳中,他宣稱已取消金文朗春試資格。”
金子紹頓時呆立當場,失去春試資格對文朗來說不啻前途盡毀,他面色鐵青,雙手緊握,惶惶然道:“怎……怎麼會?”
鄭提舉為人剛正不阿,一貫視清譽如生命,從不會因私人恩怨而影響裁決。他更是厭惡各種不端行徑,尤其是賭博。
即便他去求情,鄭提舉也不會網開一面,何況他如今還在牢獄。
金子紹面如死灰,憤恨地盯着舒苒華:“是你,是你有意為之!你方才還說文朗一切都好,如今卻……你這是要絕我金家後路!你竟騙我!”
鄭提舉生性古闆,素來不愛熱鬧,不聽閑談,不關注市井傳言。那他如何會得知此事?除了舒苒華故意派人透露,别無他途。
舒苒華淡然道:“騙了你又如何?你當初不也诓騙了我?況且,相較你們所犯惡行,我此舉不過是區區‘雕蟲小技’。”
金子紹聞言,面容瞬間扭曲,嘶聲吼道:“你!我已經按你說的去做了,也已将我所知全盤托出,你還要怎樣?莫非真要逼我金家走上絕路?你的心腸怎如此狠毒!”
然而,舒苒華僅是嘴角微揚,語氣極淡:“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金子紹身軀一震,心如刀絞,回想起昔日種種,才意識到一切禍根全源于自己的貪念,自己早已種下了惡果。
如今面對家門厄難,他悔不當初,聲音幾近哽咽:“難道…難道就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嗎?”
“天理昭昭,因果報應。”舒苒華淡淡地移開視線,望向冰冷的鐵壁,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情感。
當初,祖父和父親便是在這樣的牢籠裡失去了生命,而她連他們的最後一聲都沒聽到,更不知他們處于何等的絕望與痛苦之中。
祖父,父親,您們不要嫌我慢,我一定會親手将當年的真相一一揭露,讓您們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舒苒華收回視線,心中默默發誓。
聽到舒苒華的話,金子紹心中一涼,明白無望,神情頹然,雙眼空洞無神。
忽然,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猛地擡起頭,眼中帶着一絲希望,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那本關于鼠疫的記錄書冊已被我藏起,你若想知曉鼠疫詳情,便放了我們,否則,我誓死也不會吐露冊子所在!”
舒苒華目光微變,冷然道:“那本書冊,我自有辦法找到。你的威脅,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