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為你的妹妹,從來都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是我貪心...想要得到雙倍的愛...卻傷害了姐姐..."
沈送雪本欲再說下去,她想說,沈家和杜相禮之間,她一定會選擇杜相禮,可沈聽荷與杜相禮之間,她永遠偏向沈聽荷。
她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是護自己無憂的避風港,是為自己不倦引路的依賴。
可這些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沈送雪感受到,一隻溫和有力的手撫摸着她的頭頂,像母親安撫痛哭的稚童。
"以後,有什麼困難,便來找我。"
沈聽荷安慰着面前悲傷自責的妹妹,隻說了這一句話。
她想,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呢,誰都有追尋幸福的權利,若是某個人注定要被捆在深淵中,那也一定不會是沈送雪。
聽到這話,沈送雪有些呆滞地擡起頭,眼淚挂在臉頰上,一時竟連哭都忘了。
姐姐的意思是......沈送雪看着沈聽荷的雙眸,裡面盛着一汪溫柔。
她就這樣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沈聽荷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之時,沈送雪終于動了。
她撲進姐姐懷裡,緊緊擁抱着這世間自己唯一的羁絆,被遺忘的眼淚這時又湧了出來,她趴在沈聽荷肩頭,嗅着獨屬于姐姐的味道,隻覺得好香,萬紫千紅仿佛都開了這一刻。
沈将行遠遠看着兩人對峙,和好,再到擁抱,他低頭擺弄着方才沈聽荷帶出來的背簍,暗暗松了口氣,自己都沒察覺他的眉眼都舒展許多。
早已在瀑布邊玩了一圈的沈見星看到沈聽荷沈送雪還站在原地,又大聲朝她們招呼。
"四妹妹,五妹妹,快來啊!你們在那抱着幹嘛呢!"
聽到她的呼喊,沈聽荷無奈笑出聲,她推開懷中的沈送雪,又替她擦幹臉上的淚漬。
"走吧,别把難得的好日子浪費了。"
"嗯!"
沈送雪重重點頭,淚中帶笑,牽起沈聽荷的手便往兩個姐姐的方向飛奔過去。
暑氣在此刻被徹底消散,隻剩涼爽的水汽,和明亮的天地。
沈将行看着四姐妹難得都如此歡松,仍不忘提醒道:"别亂采啊,采到也記得先給我看看。"
回應他的,隻有少女們的笑鬧聲和瀑布從高山飛流直下的撞擊聲。
進京以來,不是雞飛狗跳的瑣事便是惱人的功課作業,如此歲月靜好,還真是難得。
不知不覺間,沈将行的目光便落到了沈聽荷身上。
她今日穿得很是樸素,沈将行一直很清楚一件事情,她很漂亮,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
脫掉平日裡繁重的衣裙,這一身素色青衣反倒将她襯得更耀眼。
不知是采到了什麼,隻見沈聽荷連眉毛都在用力,她使勁拔了出來,眸中霎時綻開欣喜,臉上也挂上了一個開懷的笑。
平日裡,外人面前她規矩禮儀刻在骨子裡,沈将行好像從未見過她這自在放肆的笑,是以他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說的話。
當沈聽荷轉頭看向他時,沈将行來不及挪開視線,兩人目光相交,瀑布濺起的水霧打在她的發絲,她的臉頰,在白日裡,給她的臉鍍上一層淺淺的光。
"好看。"
沈将行聽不太清她在問自己什麼,隻見她的嘴張張合合,他下意識便回了一句好看,把自己心裡話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他又覺後悔。
自己幼時讀的那點書讓他說不出更動聽的話,搜刮了一圈隻想得出這一個詞。
本想詢問他自己手中野菜能不能吃的沈聽荷,被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搞得很是疑惑,好看嗎?她忍不住回頭看看自己手中拿的灰撲撲的野菜。
沈将行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态便手足無措起來,他不敢再看沈聽荷,别過頭目光又找不到落點。
他手腳忙亂的指了指沈聽荷手中的野菜。
"能吃。"
沈聽荷看着他窘迫的樣子和泛紅的耳根,沒忍住又看了一眼手裡的野菜,心裡直嘀咕,他随便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吃了?
餘光看她将東西放進背簍裡,又朝自己這邊打量了幾眼,沈将行隻沉浸在自己的心理活動中,完全沒察覺到沈聽荷眼中的狐疑。
"我去附近看看。"
他隻顧着給自己找借口離得遠些,正轉過身,還沒踏出一步,一團黑影便迅速從他腳邊蹿了過去。
"啊!兔子!"
沈見星的高呼在後方響起,其餘幾人連兔子形狀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她便緊跟着朝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前方是樹林,雖不密集,但這畢竟是山上,那方樹木林立的地方,是山中動物唯一的藏身之處,那樹林中究竟有什麼,誰也說不準。
眼見着沈見星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沈将行也有些急了,他來不及多想,拔腿便向她消失的方向跑去。
日頭早已西移,見二人接連往林子裡跑去,沈聽荷眼中也染了幾分焦急,她打算也跟過去看看。
"大姐,小妹,你們倆現在快下山,若天黑前我們還沒回去,便找人來救我們。"
"姐姐!"
沈送雪想叫住她,讓沈聽荷同她們一起下山,可她的速度太快,一轉身也跑遠。
局勢瞬息萬變,本是輕松歡快,眨眼卻因相繼消失在林中的三人變得凝重。
沈聞櫻和沈送雪不敢耽擱,隻能沿着來路迅速往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