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襲來,她單薄的身子依然僵在原地,對方也沒有走上前來。
宋錦瑤緊咬下唇,壓抑着内心翻湧的情緒,極力僞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趁着理智還在,她決然轉身,眼神刻意避開徐頌祁的存在。
徐頌祁再次開口,聲音被寒風扯得有些沙啞:“宋錦瑤。”
宋錦瑤身子猛地一僵,緩緩将頭壓低,故作平靜道:“公子認錯人了,我不是宋錦瑤,我叫宋韻。”
話落,她用餘光瞥見徐頌祁有一瞬的愣神,于是加快腳步,朝着人多的地方倉皇逃去。
宋錦瑤不敢去看徐頌祁此刻的表情,更不敢想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她隻想逃,躲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苟活于世。
見她想走,徐頌祁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宋錦瑤,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大家從未放棄過你,拜托,也請你不好放棄自己好嗎?”
宋錦瑤:“……”
她停下腳步,低着頭,雙手緊緊攥着衣角。
良久,她依舊背對着徐頌祁,回道:“公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宋錦瑤。”
她以為這樣絕情,徐頌祁便能就此罷手,可她低估了他的執着。
徐頌祁一臉認真,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再說一次,宋錦瑤,跟我走,我帶你回去。”
他置身于風雪之中,擁有一切的權利财富,可看着眼前的女子,他卻無能為力,甚至猜不透她的内心。
宋錦瑤咬緊牙關,雙手握緊拳頭,極力克制着瘋狂湧出的情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聲音夾雜着風雪,吹在臉上感到生疼:“抱歉,公子請回吧,這裡沒有你想找的宋錦瑤。”
說罷,她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朝着正廳走去,留下徐頌祁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她逐漸模糊在風雪中的身影。
思緒亂如麻。
宋錦瑤快步走進走廊上,拐進徐頌祁看不到的地方,一個人偷偷蹲在牆角,眼淚再也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
她雙手捂住嘴,壓抑着哭聲,肩膀微微顫抖,身子蜷縮成一團。
明明自己很想告訴他,她願意,早就願意了,但之後呢?他們即使逃出去了,外面全是傅淵的人,他們又能躲到什麼時候?
她不知道徐頌祁到底是這麼找到自己的,但看到他那副模樣,肯定沒有多餘人手相助,一定是單槍匹馬趕來。
她不能再讓他受傷了,不能在做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了,她賭不起,也不能賭,隻能讓他自己乖乖回去。
徐頌祁,忘了我吧。
宋錦瑤趴在膝蓋上,低聲啜泣,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劇烈的顫抖。
良久,她緩緩起身,還是忍不住悄悄走進後院,看到小溪旁早已空無一人,不知為何,反而松了口氣。
回到棋閣時,正廳依舊其樂融融,大家都在歡快有趣地喝酒下棋,臉上已了三分醉意,隻不過她環視一圈,也沒見到傅淵的身影。
宋錦瑤不禁微微皺眉,連忙叫來丫鬟詢問,得知傅淵被一位貴公子叫走後,心裡頓時感到不妙。
宋錦瑤好聲詢問道:“麻煩傅公子去哪裡了?我這邊有刺史大人給的信,需要親自交給傅公子手上。”
丫鬟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宋錦瑤,看着她手上拿着臨時編造的空信封,猶豫片刻,信以為真回道:“東堂,裡屋。”
宋錦瑤笑着點頭緻謝,随後快步朝東堂走去。
一路上她躲過所有侍衛,悄然溜進東堂,果真瞧見裡屋亮着燈,兩位身影倒影在窗紙上。
宋錦瑤深呼一口氣,小心翼翼靠着牆角邊,耳朵湊近窗戶底下,不動聲色偷聽裡面内容。
裡面的話題顯然已經落入尾聲,但倆人語氣都不太好,甚至多了一絲争執和偏見。
傅淵愁眉苦臉道:“那你說眼下怎麼辦?現在聖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們無論是實力還是權利,都比不過徐頌祁,這不就是鋪好的路拱手讓人嗎?”
另一個人聲音有些低沉,開口說話時,她竟然感到一絲熟悉:“無論如何,宋錦瑤繼續待在這裡,就是一枚定時炸彈,随時會将我們全炸死。”
傅淵聽到這話,不禁歎了口氣,語氣多了煩躁:“那你說,你想将她幹嘛。”
“殺掉她。”那人語重心長回道,“而且越快越好,不能讓徐頌祁知道她還活着。”
此話一出,宋錦瑤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閃過驚愕,她屏住呼吸,繼續傾聽裡面的内容。
傅淵立馬否決道:“不行!她現在還不能死。既然徐頌祁想要得到她,讓她活着反而是我們一張底牌,要是她死了,我們才是真的完蛋。”
那人按耐不住脾氣,怒吼道:“傅淵!你還不知道現狀嗎?那女人活着就是對我們不利,隻要徐頌祁知道是我們綁架她,我們隻會死得更慘,更何況,你還派人殺死了他貼身侍衛。”
話音剛落,屋内同時陷入一片安靜。
見傅淵不說話,那人斥責道:“你殺死那個侍衛,隻會讓徐頌祁縮小目标範圍!眼下情況,要麼你在徐頌祁來臨前讓那個女人消失不見,要麼你就消失不見。”
“你什麼意思?”傅淵滿臉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人,冷笑道,“你現在是将全部過錯都丢給我對嗎?要不是你最開始讓我綁架她,他們會淪落于此嗎?!”
那人勃然大怒:“閉嘴!就你這種貨色,也敢跟我蹬鼻子上臉?要不是我可憐你,你早就被那群山匪給大卸八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