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之前并不相識。”徐清宴并不想讓韓退之知道,有些事難以宣之于口,所以選擇直接否認。
“清宴,那你昨天晚上怎麼會在他屋頂上,還睡着了?你真當大哥是個傻的?”韓退之完全不相信徐清宴的話,初是遭遇到蕭子由的背叛,後是讓他們在逃亡的路上神經時時刻刻緊繃,心驚膽戰,清宴那時起就不會輕易對任何人産生信任,更别說毫無戒備地在那人身邊睡着了。
早上來找清晏時剛好遇到子厚來找清宴,下面的丫鬟對子厚的問話隻說不知道。而他在來找清宴前的路上時,遇到了清宴派去準備看診用的東西的阿福,知道清宴很早便去了那倆人的院子。
雖然心中有些奇怪,但他還是選擇幫着清宴打了個馬虎眼,隻說是早上剛出去了,才叫子厚沒有再問。依照子厚對清宴的關心,若是讓他知曉,那倆個和尚子厚定然立馬叫人給攆出去。
隻是和子厚出出去後,他卻是再次回到了徐清晏的院裡。
院裡人叫來一個一個問,都說是不知道小姐去哪了,之說是早上下人來伺候洗漱的時候才發現被子整整齊齊,小姐昨夜根本就沒有回,更是連何時走的也是半點不知。如果是歹人夜裡擄走清宴,這群呆子豈不是還在呼呼大睡?要她們究竟有何用?
知道小姐昨夜未歸,這群丫頭竟然毫無警惕之心,沒有向自己和子厚任何一個人報告,簡直不可饒恕!
韓退之心中肝火四起,根本就止不住。自蕭子由擅自想要将清宴拖下水,他心中就一直惴惴不安,提心吊膽的時刻擔心着清晏和子厚的安危。在他心裡,雖然父親、母親的仇固然很重要,但是也抵不過衡臣和清宴。
而令他心中的怒火徹底壓不住的是他因為下人對清晏的下落是毫不關心,她們内部卻是擰成一股繩似的,他還沒并沒有把他們怎麼樣呢,便有人偷偷的派人去向清宴的大丫頭小桃求救,完全沒有把他主子的威嚴放在眼裡。
既然是仆,自當做好他們仆人的本分,這些年他們體諒每個人的不易,倒是叫他們一點規矩也沒有了!
小桃叫來也沒有用,即使是清宴來了也不好使,雖然他應下了清晏允許這些下人先行下去,但是下人的整頓不得立馬開始才行,依着他的想法,當是全部都發賣了,重新買一批才好。
如今京中的局勢更加波谲雲詭才是,蕭子由卻是還抽出精力将手伸到了末襄城這邊想用清宴和子厚來威脅他。想要他千萬不要再想從他那個泥潭裡爬出來,要對他惟命是從。
他早就這麼做了不是嗎?他從來就沒想過出來,從一開始便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
韓退之心中冷笑不已,既然他想要和尚死,但和尚又是與清宴的相識,那他必然要給他試點絆子,叫他不要這麼順風順水了才好,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千裡迢迢将人送過來呢?
既然在這末襄城,他說不許無定死,蕭子由還就真的殺不了他。
他為幫蕭子由殺了不少人,但對于蕭子由的刻意想要引導自己對無定起惡念,他反而不信。不如直接命他殺了無定,豈不簡單?叫他心動,卻不命令,其中說是沒有古怪也是沒有人信的。
顧相固然該死,他韓退之雖雙手已然沾滿鮮血,卻不是什麼弑殺之人,也不知他哪裡給的蕭子由幻覺,竟叫他覺得韓敦複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的惡鬼了麼?
韓退之心中的冷意已然化成了濃濃的苦澀,竟叫他一時嘗不出手中茶水的半點味道,隻覺得寡淡又無趣。
他之嘴角挂着自嘲,怔怔的看向拿着茶杯的右手,仿佛能看到那位大臣的飛濺的血仍然留在手上,那粘膩的觸感第一次叫殺人無數的将軍感到害怕和厭惡。若叫此時跪在地上的下人們看見,便會發現往日最是神采奕奕的大少爺此時面上已然一片灰敗。
清宴的到來将韓退之從頹喪中喚出,獨肩扛起滅門的仇恨和數千萬韓家軍的亡魂的他早已不堪重負,唯有弟弟妹妹的安危未定讓他覺得他還沒有到可以去見他們的時候。
“我……有些想爹娘和小姨、姨夫,不是說他們去天上了嗎?那個屋子最高,離天近些是我不小心叫醒了無定師父,無定師父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屋頂上,故才陪我。沒想到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倒叫師父坐着看着我叫我不掉下去,為此坐了一晚上。”徐清宴解釋道,她并不願意大哥因為這個對無定有所芥蒂。
“清晏,他們……他們挺好的,也許他們在天上過的比我們要開心呢?”韓退之聽到想念二字,心便狠狠抽痛,清晏的脆弱已經很少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了。他想要安慰說出來的話卻是連自己也勸服不了。
“但願吧。大哥,我知道你心裡壓着很多事,你真的不願意和我說嘛?哪怕是二哥呢?你知道的,我們多想和你分擔……”清晏說着上前牽住他的衣角,“大哥,我們已經不是當年隻知找你要糖吃的孩子,血雨腥風都淌過了,你還是覺得我們什麼都承受不住嗎?我們最承受不住的是失去你,你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