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要見怪,麗娘和我也是躲藏在此,故沒有好菜好茶招待姑娘。姑娘喝些熱水,山中寒涼,驅驅寒氣也好。”老婦人熱情的給徐清宴斟上茶,臉上帶着歉意。茶杯穩穩地遞過來,目光溫和而謙遜,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既不顯得過分熱情,又透着一份真誠的關切。
“謝謝。”徐清宴微微欠身,雙手捧過茶杯,指尖輕輕托着杯底。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動,映出她專注的神情,她還不知這個婦人的身份。
“姑娘,老婦普通的婦道人家,當年您母親對我有救命之恩,故才記憶至今。隻是時間也有些久了,姑娘……我……”她嘴唇微微顫動,仿佛話語在喉間打轉,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
“沒事,您放心。您願意将事情告訴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徐清宴緩緩伸出手,掌心溫暖而柔軟,輕輕搭在對方交握的雙手上,指尖傳遞着無聲的支持。
她堅定地注視着對方的眼睛,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問道:“隻是,不知道夫人怎麼突然又願意和我說說您知道的事?之前為何又說是因為時機未到呢?”
“姑娘,當年之事我雖不知全貌,但卻是親曆者。之前我第一次見姑娘,便知姑娘為何而來。”老婦人也不賣關子,她目光深邃起來,好想透過面前這張年輕的臉看着别的人。
徐清宴發現了她的失神,心中一時有些無味雜陳,接着她就聽到這個婦人和她說道:“姑娘,您與您母親幾乎長的一模一樣。”
“是,我長的像我父親,不太像父親。”
徐清宴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卻僵硬又不自然。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遮掩住了深處的失落。笑容短暫地停留在臉上,勉強遮住了心底的波瀾,卻掩不住那份隐隐的苦澀。
老婦人眼角的皺紋堆疊,歲月在她的臉上已經留下磨不滅的痕迹。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光清澈而深邃,仿佛通過徐清宴能看到過去,“是啊,所以我見姑娘第一面,便認出姑娘身份,即使姑娘蒙着面。”
徐清宴失笑,沒有接話。這章台縣之行,讓她明白了自己的自大,易容在外,已經有兩個告訴她第一眼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為假,還真是她的無能啊。
“姑娘既再這裡與我們再次相遇,我們是真的有緣,有些事,我老婆子也得認命。”老婦人歎了口氣,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麗娘,接着說道。
“我既然将姑娘請至這裡,我便直言不諱。我先前知姑娘身份,便猜到您的來意,我雖有心助您,卻一把老骨頭還放不下仍在受苦的麗娘,請姑娘原諒我老婆子的自私自利。”
徐清宴見那老婦人說着竟然流下淚來,可見她是真的唾棄自己,反倒慌了神,她不知這個婦人與自己母親有何關系,母親并未在信中有提過救了哪個婦人。
“是我自私,當時并不敢與姑娘挑明,讓自己和麗娘陷進那些複雜的争端中,是我對不起他們。即使時至今日,我,我也是與麗娘蹲到這大山裡來才敢将自己塵封了幾十年的事情和盤托出。”老婦人即使全是說的這樣的話,徐清宴卻在她眼中看不到悔意。她的内心大為震撼和觸動,麗娘受盡了苦楚,好在世界上還有個最愛她的人。
“夫人,我了解我的母親,我母親他們也不會因此怪你。她知道你愛麗娘,一如他們愛我。”徐清宴放在老婦手上的手緊了緊。
“姑娘想必是來此調查當初的事情,這章台縣這麼些年,勢力盤根錯節,也不知姑娘可曾遇到什麼危險?”老婦人試探的問道,透露出小心翼翼。
“多謝夫人當初的提醒,幸運的事我遇到的不算兇惡之徒,不然也不能如今在這裡再次遇見您了。”
徐清宴回想這幾日的經曆,雖然進度有些遲滞,在雜貨店裡耽擱了些時日,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遇到的情況,确實有些意料之外。她之前直奔這地圖上标記之處,也不知如今的山匪裡面是否有人參與了對自己父母的圍剿,具體和官府之間又是存在怎麼樣的交易?
“那就好。”她緩緩閉上眼睛,胸口随着一聲長長的呼氣而起伏。緊繃的肩膀漸漸放松,手指也不再緊握,整個人像是從一場無形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仿佛這一刻重新變得輕盈。
“請姑娘聽我細細道來,我名林婉君,本事章台縣主簿的女兒,女兒時過得并不算苦。”燭光透過記憶的縫隙灑落,斑駁的光影中,舊日的笑聲、氣息和溫度一一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