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軍吃了有史以來的最大一場敗仗。
索斯金領導的先鋒部隊果然沒有在帝國的鎮壓軍面前讨到好處。連失兩座大型星港的一方動了真格,那些老派世家和财團們在危機面前,終于同不中用的皇帝站到了統一戰線上。
三者曾經互相分權,明裡暗裡互毆了半個多世紀,然而等到真正的賤民揭竿而起,這些人忽然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船要翻,在座的各位全都沒好果子吃。
也不能完全怪索斯金,對方确實不如胡塞那樣受戰争女神的鐘愛、有自己的運勢加身,但好歹這位曾經跟着比利大君、後來又被阿方索策反收入麾下的指揮官,是一名穩紮穩打的穩健派。
對于守防禦線來說他本該是個最合适的人選,直到帝國以最快的速度将二十萬鎮壓軍重新投入離邊境最近的小行星。
接踵而至的是三十艘躍遷指揮艦,和龐大的阿爾法戰艦群。
在胡塞的支援趕到前,索斯金不得不後退出一整個區域空間,将剛剛收入手中的崗哨星球拱手相讓。
這支隊伍最大的問題是缺人,尤其缺将校級以上的指揮型人才。
胡塞确實是天降猛男,然而當戰場被放到宇宙中,一個猛男遠遠不夠用。哪怕這位二把手将飛行器的核心動力爐炸成煙花、沖刺踩到底,他從一個支援點趕到另一個支援點也需要時間。
索斯金的一場敗仗,讓DK307到DH7116之間的防線被整個撕出一道豁口,鎮壓部隊追着正面打不過的反叛軍窮追猛咬。
佐勒菲卡爾這樣的高殺傷性武器和革命軍的二把手同理,可以用,但是要轉運時間。
更何況這架哈默拉出品的昂貴兵器對标的是聯邦吞星級武器天之瓊,雖然就威力和射程而言略有遜色,且移動體量更輕,但它同樣以星核能源作為動力源。
燒光塔夫塔爾一個行省面積土地的行為是一種震懾。
那一發燒掉了一整個地表突擊團的半年預算,還是在哈默拉買一送一打折出售了星核能源的前提下。
新加入的人員中,普通平民占一半,原本隸屬于帝國的各種武裝部隊算一半。
前者根本沒接受過戰鬥訓練,後者不值得過度信任。
終于和索斯金彙合的胡塞給阿方索挂了個全息,三千億裡瑟的訂單真的是什麼都包括,甚至涵蓋了哈默拉的深空通訊基站租賃和加密超光速線路的使用。這樣的做法過于冒險,革命軍最高領導者無數次計劃着之後的替代方案,但眼下随着戰線越拉越長,他們不得不偶爾為之。
結果影像剛接通,胡塞的眉毛就快要飛出天靈蓋。
“你受傷了?”
他和阿方索兵分兩路,去堵潰敗防線的窟窿。DK307到DH7116間是一片過于廣袤的區域,涉及到多個小行星及其衛星和危險帶。
兩邊的進展同樣迅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攔截住了進一步擴張的鎮壓部隊。
但阿方索那邊顯然更麻煩大一點。這位革命軍最高領導者的行為舉止一如既往,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唯獨淡淡的病氣籠罩在對方的眉宇間。
其他人大概率都會被糊弄過去,然而胡塞眼睛就像标尺。
“可能是聽到我親自出動的消息,帝國又抽調了整整二十艘炬艦。”
以平靜的語氣開着玩笑,藍眼睛的男人掃一眼自己的身後,整個艦橋一片狼藉。
“現在我的腦袋價值可不止一億裡瑟了。”
“萊昂大君聽說自己的DK305有望被奪回,立刻熱情地贊助了一大批駐地補給。”
胡塞的臉色陰沉到可以擰出來水。
“對面是哪個指揮官?誰讓你受傷的?我去砍了他和萊昂的頭!”
這腦子裡全是幹仗的野蠻人從臨時指揮艦的座位上站起來,如同要将人撕碎的惡狼那樣原地踱步,手裡提着自己的槍。
“不是什麼大事。”
阿方索不為所動:“收複戰的過程中,主艦中了一發流彈,一枚引擎因此報廢。這樣的事情在戰場上總會發生,況且崗哨星球11的鎮壓軍已清理完畢,目前防線暫時穩定下來,鎮壓部隊以DK307為據點試圖與我們進行長期對峙。”
“你處理你那邊的局面就行。我在的地方,不會再出現缺口。”
挂斷通訊的胡塞沒多說一個字的廢話,伸手将索斯金扯到跟前。
這位吃到敗仗的中年将領以為自己要接受更嚴厲的處分,結果革命軍的二把手硬是直接跳過了清算時間,将他重新拽回戰場。
“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些狗雜種打回去。”
紅頭發的男人說,比了個割斷喉嚨的手勢:“我沒時間跟這群玩意兒耗。”
而戰場的另一邊,臨時抽調來的醫療官将對方匆匆披上的外套小心揭下來。
那件衣服的内裡全是血。
“您得紮一針止痛,然後進治療艙。”
摸不清眼前的革命軍領袖是怎樣的性格,導緻治療人員在選擇措辭時顯得很謹慎:“肺葉受損,内部存在出血點,您需要盡快離開這裡。”
主艦被炸的不是一枚引擎,而是兩枚主引擎外加小半個艦身。
帝國确實抽調了大量人手集中對付這難纏的變色龍,試圖徹底将對方按死在出其不意的地方。
阿方索推開了對方的手。
“還有三艘,擊沉所有具備躍遷能力的空間指揮艦,然後将對方困死在DK307——不要讓這些部隊流向索斯金和胡塞,也不要讓他們有機會撤離。”
同樣,他沒有去接勤務兵遞到面前的止痛。
“拿給其他人,現在使用這個會讓我大腦遲緩,缺乏對于自身情況的判斷。”
“被牽制住的艦隊希望集火我,那麼就讓他們再沒工夫去找其它地方的麻煩。”
藍眼睛裡帶着溫和的笑意,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