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用我去威脅蒙諾?”
柯克所有的武器都被扒了個幹淨,他站在金烏駕駛艙外側,距離地面十幾米高,無處可逃。後遺症的影響讓他格外暈眩。
“這就是你留着我的原因?”
“我留着你的原因隻有一個——你确實盡力試圖拯救海德曼,也保住了大平原。”
朗沒有任何征兆地擡手,并在對方僵硬且面帶防備的瞬間,熟練地摘走了柯克的帽子。
海德曼的指揮官眼見着手欠的男人挑剔地打量了一會,繼而将帽子扣到了對方自己的腦袋上。
“啧,職位不夠高,星星有點少,編繩也不夠好看。”
第五軍軍團長的帽子比這多兩顆小星星,裝飾性的編繩也是和星星統一的銀色。
被搶走帽子的柯克還沒來得及發作,就看見朗的通訊申請彈了出來。
在海德曼全域被屏蔽的下當下,法赫納成為了所有人與外界唯一的深空聯系通道。
下一秒,朗将“自己的”帽子扶正,伸手把柯克提溜到身旁。
伴随着通訊接通,那該死的、低沉又溫柔的聲音又回來了。
“看,海德曼的駐軍總指揮。”
意識到自己被當成戰利品炫耀的柯克·赫夫勃然大怒。
他被抖落得頭暈腦脹,眼前一陣陣地發黑,然後于模糊中聽到一聲輕輕的笑。
卡蘭好笑地望着裝模作樣的伴侶。
他和法赫納共享了所有的眼睛,但依然相當正式地發來了一個慰問。
“你可真是……壞得很。”
朗用完就丢,再一次松開薅着赫夫的手。
這還是相遇以來,他們第一次分開這麼久的時間。普通設備無法存留住對方的身影,也不知道法赫納是如何做到的,組成白色人形的光粒子完全不受影響。
面對着自己的另一半,男人咳了一下。
“你不是想看看我穿聯邦的制服嗎?這個帽子不太行,不如我之前的好看。”
祂真正的身體從裂隙中探出來一些。
之前撕裂的冥河水母般的長長觸肢舒展着,浸泡在不同的時間尺度和空間單位中,每一根細細的絨絲都在輕微遊動。
那些無法閉阖的眼睛從不同的角度望着狡猾地展示自己的花豹,發出無聲的笑。
“很好看。”
卡蘭笃定地說,不吝于訴說贊美的詞語。
“但比不上你在我身邊的快樂。”
這下子男人沒吭聲了。
過了好一會,朗才再度開口。
“沒有那麼快,卡蘭。我還要再等一陣子……海德曼的污染已經初步清理完畢,但後續事情很多。你有空能來這裡看看嗎?除了潮汐的殘留影響之外,星核能源武器的使用也會造成糧食減産。”
“好。”
輕聲應承下來,卡蘭笑着摸一摸自己的人類。
“别擔心。或許在某一個夜晚過後,污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不會為這顆星球留下長久的傷害。”
“在你們睡着的時候,我會悄悄過去看一眼。”
柯克·赫夫的視線終于恢複了正常。
他在半分鐘前因為自己和自己的帽子被拿去做獻禮而差點腦溢血發作,結果半分鐘之後,他聽見這混賬的搶劫犯談到了土地和污染。
金烏的駕駛艙外彈出的站立空間是一個狹小的平台。
扶着重甲的外壁,海德曼的指揮官盡量克制住腦震蕩所帶來的陣陣暈眩,慢慢地擡起頭看一眼到底是哪個天殺的瞎眼玩意兒能夠和面前的混蛋湊一對。
然後他一口氣沒上來。
蒼白的手指托着第五軍前任軍團長的臉頰。
卡蘭隔着深空通訊、隔着遙遠的距離,給自己的人類留下一個冰冷的親吻。
在戰争與戰争的間隙中,祂将自己那以玩笑掩飾着疲憊的伴侶抱入懷中,在對方溫暖的唇角印下了一個淺淺的記号。
“海德曼會很好。”
祂說。
“在下一個冬日結束前,那些枯萎的土地上會再度冒出新芽,去迎接新的一縷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