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
“那行。”
黎時淺笑,“想吃什麼?”
聞曉擡眸,“我想去D大。”
笑容頓時僵住,不過他很快恢複平靜,試探地問:“為什麼想去學校找吃的?”
聞曉沒多想,“聽你說大學城附近有小吃街,我想去看看。”
黎時點點頭,緩緩松口氣。
*
D大校園向公衆開放。
原本随意進出的主校門,突然排起了長隊。
“這麼多人?”
“最近是銀杏節,學校弄了個露營火鍋。”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去排隊。”
黎時拽着她,“你想進學校?”
聞曉不解,“怎麼了?不想吃火鍋嗎?”
她一臉期待,他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隻是說:“我們不用排隊,以前我是這裡的學生,可以刷證件進去。”
聞曉跳起來,“好耶。”
黎時輕笑,揉揉她的腦袋,“走吧。”
進了學校,她四處張望,一會兒問湖邊最高那棟建築是什麼,一會兒問食堂在哪裡,得到答案後發現與露營火鍋是相反的方向,開始選擇糾結症發作。
“要不我們在學校兜一圈?”
“學校很大,兜一圈肚皮會餓扁的。”
“誰說走路了?”
聞曉往角落一指,小賣部有租自行車。
她雙眼彎彎,“不會騎車的話,我載你。”
想到自己蜷縮在後座的樣子,怎麼那麼奇怪,他直接過去掃碼支付,“我當然會騎。”
車座調到令人咋舌的高度,一雙長腿跨上自行車,提醒還站在旁邊的人,“還不上來?”
聞曉笑了笑,跳上後座,抓緊他的衣角。
深秋的風從臉頰劃過。
經過林蔭道,銀杏簌簌掉落。自行車軌碾過滿地落葉,昏黃的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聞曉看着飛馳而過的影子,像電影裡泛黃的回憶,感覺那麼不真實。
眼睛被冷風撲得微微發紅。
如果她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這個場景是不是就不隻在夢裡出現。
這個夢還是限定體驗,有且僅有一次。
老半天沒聽到後座的聲音,黎時慢慢減速,靠邊停下來,“是不是冷了?”
身上突然多了件外套。
内裡面料還帶着他的體溫。
聞曉回過神,“那你怎麼辦?”
黎時挽起的袖口一直沒放下,“你覺得我會冷?”
聞曉搖搖頭,還想說什麼,忽然被一道光晃了眼睛。她扭頭去看,不遠處的廣場搭起了舞台,“那是什麼?”
黎時順着她的視線回頭。
霎時心髒被捏緊,他斂起笑容——那是學校架子鼓社的周末巡演。
聞曉直愣愣地看着舞台。
看着少年少女們的肆意張揚,莫名濕了眼眶。
她沒有年輕無畏的資本,也沒有随心所欲的資格。小孩可以做夢,但是她不能。
黎時靜靜盯着她,察覺到她羨慕的情緒。他終是不忍心,藏起那些晦暗的想法,掰過她的肩頭,“我有事情告訴你。”
她噙着淚,卻硬挺着不讓淚珠落下。
聞曉挑明,“你想說我們為什麼分手?”
他的喉結滾了滾,臉色蓦地變了。
她搶答:“是不是因為……門不當,戶不對。”
“當然不是!”黎時緊張起來。
“不用騙我,我不接受欺騙。”聞曉隐去淚,眼神多了些堅決。
終于發現她的不對勁。
黎時明白了,“我媽媽來找過你?”
聞曉從兜裡摸出鑰匙還給他,“為人父母,替你操心,無可厚非,我不會怪阿姨。”
黎時攥緊鑰匙,“那你也知道我的情況了……”
聞曉點頭,“是,雖然隻知道新聞和網上報道那些信息,但是我明白,你們這種家庭,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一回事。”
他自嘲地問:“哪種家庭?”
她回答:“一輩子都不會吃地攤火鍋那種家庭。”
他勾唇慘淡一笑,額前的碎發被風揚起,精緻的面容在冷調的聚光燈下流露出幾分凄涼,“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
“我怎麼看待你,都改變不了你是豪門黎氏唯一繼承人的事實。”表現得再冷言冷語,也蓋不住她微微顫抖的嗓音,“黎時,今天的火鍋,要不算了吧……”
他幾乎要吼出來,“可是我不想算了!”
“我不想再過一個七年。”他拽緊她的手腕,聲線因極力壓制,變得破碎沙啞,“你明明……你明明是喜歡我的。”
“我不喜歡你。” 她對他加重的手勁無動于衷。
随意的幾句話,讓他掉進冰窖。
冷得渾身發抖,“你說什麼?再說清楚些。”
她一寸一寸掰開他的手指,“我說,我根本不喜歡你。對你隻是把模糊的記憶,錯誤理解為心動。
我們沒必要回頭,沒必要重蹈覆轍。
分手,就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