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端上最後一道甜品，黎時給了小費，“謝謝，不需要服務了。”

服務生秒懂，點燃桌上蠟燭，迅速退出，還貼心關上門。俞依依看着搖曳的燭光，莫名有些緊張，跟他話都沒說過幾句，這算哪門子的燭光晚餐。

俞依依回微信：「他不跟我聊天。」

俞太太繼續勸：「那你主動跟他聊呗。」

俞依依見他一直盯着電視，連發一串發火的表情。

「我不要，趕緊派車來接我。」

「你要是不主動，他會變成你姐夫。」

俞依依抓着手機的手一抖，俞太太像是看到她的動作，捏住女兒的“命脈”，「爸爸有意撮合他和俞羲和，你願意讓給姐姐嗎？」

俞依依提到俞羲和就是一肚子氣。

她本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兒，名字來源于此，以“唯一的掌上明珠”驕縱多年，突然有了位素未謀面的姐姐。

俞太太特地給她留了最好的房間，人家卻不屑一顧，根本不進俞家大門。老俞大張旗鼓尋女，公然打俞太太的臉，人家完全不當回事，直接玩失蹤。

俞依依咬着後槽牙，哐哐打字。

「不過是個私生女，她不是我姐姐！」

「依依，這話别讓你爸聽見。」

「不要這樣叫我！我要改名字！」

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名字，現在聽着隻覺可笑。老俞知道她出生在日出時分，立即讓她改名為羲和。這是太陽神的名字，寄托父親對女兒的無限祝福。

取名的用心程度，高下立判。

連未來的丈夫也替她看好。

憑什麼？這種好事憑什麼讓給她，俞依依來勁了，“啪”一聲将手機反扣在桌上，起身坐到黎時旁邊，跟他一起看電視，“阿時哥哥，這位大美人是伯母？”

個人采訪進行到尾聲，主持人說：“那麼從此刻起，請暫時忘掉丈夫和孩子，您能做到嗎？”

梁書儀甩甩長卷發，“當然能。”

黎時側頭看了俞依依一眼。

一個月前，他自作主張替媽媽報名。節目組的邀請函發到她郵箱，她下意識拒絕，“我怎麼能參加綜藝節目？出席活動要你父親同意。”

黎時拿出行李箱，“黎太太不能參加，但梁女士可以。”

梁書儀捏緊衣角，“可是被他發現……”

黎時推開衣帽間的門，“我陪您去。”

梁書儀仍猶豫，“他遷怒于你怎麼辦？”

黎時笑了笑，“不是有您保護我？”

梁書儀不明白，隻覺兒子的臉龐和他爸爸越來越像，讓她突然有了勇氣。她走到黎時身邊，“媽媽該怎麼做？”

黎時還是笑，“像三十幾年前那樣，勇敢走到台前，勇敢接受觀衆的鮮花和掌聲。那才是您應該過的生活。”

當她出現在公衆視野成為“主角”，說什麼、做什麼都将由自己說了算。梁書儀親手回了複函，節目組聯系她去電視台簽合同。

所有協議敲定，黎時暫别媽媽，“接下來的路，由您自己走了。”

梁書儀點頭，拍拍兒子的手臂，“放心吧。倒是你這麼着急走，是工作上的事？”

那天陽光燦爛，黎時難得心情很好，他揚起嘴角，“不是，是我要趕回去約會。”

……

黎時收回視線，對俞依依說：“喊我全名吧。”

俞依依搖搖頭，蝴蝶結發飾跟着甩動，一雙眼宛如圓潤的葡萄，老俞說沒人能拒絕她的請求，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漂亮，于是湊近了說：“不要，阿時哥哥比我大十歲，我應該這樣喊你。”

連他多少歲都查清楚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黎時心下了然，隻側身坐開，長腿交疊，悄無聲息拉開距離，“我不是你哥哥。”

俞依依理解為他和自己哥哥不睦。

俞成松盯那個位置好幾年，沒想學成歸來被外人搶了，至今還在跟老俞鬧。而俞依依覺得哥哥真是幼稚，這是耍耍脾氣就能到手的事情嗎？

還得她出馬。

俞依依站起來添酒，“哥哥被媽媽慣壞了，阿時哥哥别跟他一般見識。”

黎時擡眸看她，“我沒把他放在心上。”

俞依依聽着不太高興，但沒繼續提及哥哥，隻将他杯子滿上，“公司事情繁多，阿時哥哥在工作中遇到什麼難處，盡管跟我說，我随時聽候差遣。”

黎時面容冷峻，手指放在酒杯上打圈，“也沒遇到什麼難處。我不喝酒。”

話被堵死，俞依依放下酒瓶，砸到奢石桌面“哐當”一聲響。她跷起二郎腿，單手撐着臉開始玩手機。

黎時推開酒杯，看向俞依依，“我的意思是，待會兒開車送你回去。”

俞依依動作一頓，擡起頭眼裡全是驚喜，“真的？你親自開車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俞依依撲騰起來，坐過去抱住他的手臂，“阿時哥哥你真好。”

黎時用了點力推開俞依依，耐心耗盡，面無表情盯着她，“可以跟我說說，俞羲和到底在哪兒嗎？”

*

“我在攤位上。”聞曉接到秦牧的電話，差點挂斷又拉黑，突然想起還賠償金的時間到了，她接通電話。

秦牧說：“我要當面轉錢，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