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益下車。
聞曉立即炸了,“你亂答應什麼?”
黎時癟癟嘴,“又不是我讓他那麼喊的。”
聞曉擡手要打他。
黎時眼疾手快,拳頭落下之前握住她的手腕,“讓我看看手腕好些了沒?”
聞曉下意識收回手,他握住不放,“是我不好,那天你太鬧騰了,我得使勁才能按住你……有沒有好好擦藥?”
聞曉的耳朵紅了,隻聽他繼續說:“所以這個月,我們不是沒有見過。除了那天在酒吧,不加班的時候我會開車經過你的攤位。”
聞曉問他:“然後呢?”
黎時将她手腕放到嘴邊親了親,“别着急,聽我慢慢說。”
雨水像簾子一樣覆蓋住車身。
車内暗下來,隻有微弱的氛圍燈一閃一閃。
“出差那個星期,我回了趟家,幫媽媽報名參加綜藝節目。”黎時緩緩道來,他的聲音很輕,有足夠的耐心說下去,“你在公司樓下那天,我有看見你。”
聞曉吼他:“但是你直接走了!”
黎時嘴角微揚,“你生氣了?”
聞曉嘴硬,“沒有,隻是覺得你很不禮貌。”
黎時又親了親她的手腕,“是我不好,那是俞太太借給公司的車,她想監視我的行蹤,我不想她知道你。”
聞曉耳朵變得發燙,“為什麼不能知道我?”
黎時打開那張照片,“因為老俞在找他失蹤的大女兒。”
聞曉沒有表現得很吃驚,黎時有些意外,“她的名字叫俞羲和,是不是很像你?”
聞曉反問:“那是我嗎?”
黎時回答,“我還在查,在你的記憶徹底恢複之前,我不想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
“所以我最好别出現在公司?”
“嗯,秦牧找你可能也是因為這個事。”
聞曉撓撓腦袋,現在說不是晚了麼。
車子回到攤位上,她下車去找周益的車,黎時突然鎖住車門,“還沒說完。”
聞曉打開車燈,“我腦子有點亂,改天再說。”
黎時伸手關了燈,“非現在說不可。”
七年過去,他浪費太多時間。當年的陰差陽錯讓人揪心,他們不能再錯過了。不管是欺騙、還是強迫,她生氣也好、打罵他也好,說什麼他都不會再放她走。
“我的家庭混亂不堪。尤其是我父親,他的控制欲極強,那條信息大概率是他的手筆,從前我逃避,是害怕他傷害到你。如今我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總想着把事情處理好了再來找你……”
聞曉靜靜聽着。
黑暗裡他的呼吸聲加重。
可黎時沒自己想得那麼強大,她不在身邊的日子,他的軀體化症狀變得嚴重。厭食、失眠,胸口的舊傷反複疼痛。
送俞依依回家後,他開車返程,雙手不停抖動。為了接下來的工作不受影響,黎時再次找到心理醫生。
醫生扣下讓他住院,護士剛端來點滴瓶,黎時收到朋友的消息,隊長發微信:“見到你女朋友了,聽同事說她受傷了,有人要砸穿她的腦袋。”
黎時看到“受傷”兩個字,眼前一黑。
他推開護士,拔腿就跑。
黎時剖白心事,向她“示弱”:“都是我不好,我什麼都不說,卻妄圖讓你明白我。”
聞曉再次打開燈。
突然而來的光線,晃得兩人同時閉眼。
聞曉艱難睜開眼,看向黎時,“我咬得重不重?讓我看看咬在哪兒了。”
黎時喉結上下滾動,哽住半天,結結巴巴開口,“你……你不生氣了?”
聞曉上手扒開他的衣領,黎時側開臉,肩上靠近脖子的地方,還留着一圈牙印。
聞曉摸到自己的傑作,忽地笑出聲。
黎時心裡慌慌的,“你笑什麼?”
聞曉捂着嘴,“你活該被咬。”
黎時小心翼翼問:“你真不生氣了?”
聞曉看着他緊張兮兮摳自己指甲,心情變得很好。很多問題不明朗,很多疑惑沒解開。失憶後過得稀裡糊塗的,她懶得去計較。
但是對于黎時的事情,聞曉想知道所有。
在這漫長的一個月。
她在夢裡無數次回到大學校園。
她很想回到吵架那天,重新告訴他,她的心動,不是基于過去的回憶,而是在當下感受到的、切切實實的心跳。
她想寫一種新的結局。
她和他劇本裡隻有Happy ending。
聞曉眉梢微挑,眨眨眼睛,“我從來都不是跟你生氣,而是對自己生氣。我氣我自己膽小,我明明可以對你說,我才不管你是誰,才不管你的父母能不能接受我,因為我喜歡你……我們兩個就是天生一對。”
黎時呼吸一滞,伸手将她帶進懷裡。她眼尾染着微紅,濕漉漉的勾得心口發癢。
黎時關了燈,捏住聞曉的手。
不能再讓她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