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司機搖下窗戶問。
這個點如果去的地方太遠,有的司機會抉擇帶或者不帶。
男人說了一個地址,叢笑笑知道這個地方,心更揪起來了,這個地方雖然不遠可是有點偏僻,那裡有不少民房,像一個杭城的城中村。
司機點頭:“上車吧,帶你們。”
男人得到應允迅速拉開車門,轉身讓開一個位置,示意叢笑笑上車。
叢笑笑咬了咬唇,反倒後退一步,她捏緊了裙角,搖了搖頭。
那意思很明顯,她不能去,她還沒有不理智到這個地步。
司機有點不耐煩等:“上不上啊。”
司機的催促讓叢笑笑有點不安,好像是她拖了他的後腿的感覺。
她知道男人趕時間,似乎有一個天大要緊的急事等着他去處理,他分秒必争,但是現在因為她在拖延時間。
叢笑笑沒想到的是,男人關合車門:“抱歉,不去了。”
司機愣了愣,末了咒罵一聲‘有病吧’,然後出租車一騎絕塵消失在已經差不多空曠的馬路上。
杭城淩安街道并不繁華,八九點的時間,路上行人和車輛都很少。
再等下去,想攔個出租都會很難。
“我……”叢笑笑想解釋她不去的原因,但是卻又無從說起。
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擔心你是個壞人。然而這句話說到嘴邊的時候,她卻并不想說出來,好像内心中有個聲音又在強烈地告訴她,他不是壞人。
“我不是壞人。”男人的聲音跟叢笑笑内心的聲音交疊在一起。
叢笑笑默了默。
“但是我沒有辦法證明。”男人幾乎無力地說完,然後直直地看着她。
那眼神蒼白無力,在夜幕照射下居然顯得恍惚。
但是她仍舊沒有辦法,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去賭注一個信任。
“對不起,我……”她要拒絕了。
“等一等。”男人拒絕了她的拒絕。
她鼓起勇氣的拒絕,被男人倉惶打斷。她鼓起的那點小勇氣似乎沙漏般瞬間被淘散。
男人從公文包包中掏出了幾樣東西,然後交給她:“我的身份證明,你可以上網搜索到我。”
叢笑笑愣了愣,接過男人手裡的東西,交錯之間她觸到了男人的指尖,刺骨得冰冷,冷得讓她詫異地擡頭望了他一眼。
他在等着她的決定,并且做最後的努力。
“我需要去渭水區接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但是我對杭城并不熟悉,我不能帶着他一直尋找。所以希望你能帶路,可以的話,能不能介紹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讓我放心地安置他。”
叢笑笑遲疑地問:“你到底……要接誰?”
男人抿唇,聲音重而低沉:“我兒子。”
*
叢笑笑握着方向盤,車速平穩地開在杭城三環的立交高速上。
他們沒有繼續打到車,最後是叢笑笑從車庫中取了她坐騎。這輛車是老媽買了給她相親時候撐場面裝逼用的。李梅珠的腦回路永遠讓人無法理解,就好像她始終認為女兒開個大衆相親赴宴就絕對比坐地鐵搭公交身份要高一個檔次。
她職場菜鳥,月薪四千,胸無大志,凹凸什麼檔次。
叢笑笑現在腦子是空的,一時之間真的難以消化這麼龐大的信息量。
剛才在路邊男人給她的東西是她的身份證明材料,有身份證還有律師證。
他是律師,他居然是律師,而且是杭城頂級是事務所的主訴律師。
這太匪夷所思了。
律師行業的收入,叢笑笑幾乎每天都在聽遲美八卦這些,她再清楚不過,一個頂級事務所的高級主訴律師收入在哪一個層級,怎麼至于租住在一個毛坯的水泥房子裡面。
王子變青蛙嗎?
而且,他說他要接的那個人是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