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眼望過去漆黑幽暗,沒有煙火沒有人氣。偶爾有涼風吹過她的裙角,就像有惡魔的爪子撓到她的後背脊。
“那邊有人在等你嗎?”叢笑笑的聲音有點抖,雙腳麻木地前進着。
她不知道兩三百米之外的地方,等着他們的是誰。
溫斯年忽然停了下來,叢笑笑的手腕被他的驟然停滞掙了一下。
“你不去?”她詫異。
他這麼急着想靠近目的地,到了地方為什麼會停?
“你害怕?”他反問。
“唔……是的。”叢笑笑幹笑了聲,如實回答。
溫斯年點點頭,攥着她手腕的掌心緊了緊,忽然有一股力量從她的腕骨傳了上來。
“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前面是我兒子在等我,請帶我過去。”
這是遇見溫斯年以來,他說的最長的一個句子。
叢笑笑默了默,短暫的思慮之後,輕聲道:“好。”
她繼續向着二百米的方向前進,呼吸逐漸平穩,直到最後變得安靜。
溫斯年像一隻沒在深叢中盯着獵物的獸獅,他繃緊了每一根神經目不轉睛盯着他的目标。像一根即将離弦的箭,沒有人能夠靠近他,打擾他,阻礙他。
然而在快要接近目标時候,他卻能感受到她的害怕,能夠停下來問她怎麼了。他握着她腕骨的手掌收緊,他說的那句話像是穩心劑,讓她徹底安下心來。
溫斯年靠叢笑笑的帶路,一步一步接近了他所說的位置,到了之後不等叢笑笑提醒,他打了一個電話。
他計算了步數,大緻能判斷出兩三百米的距離。
溫斯年在聯絡他所信任的那個人。
叢笑笑站在原地等待。
溫斯年的電話并沒有打通,他和那個人似乎在用這個方式聯絡通知對方已經到了。
大概兩分鐘之後,叢笑笑看見從岔路口來了一個人,身上馱着一個小東西。
“年哥,他睡着了。”
來人大概二十幾歲,看穿着打扮像是一個小混混,染着帶顔色的頭發,脖子上一圈土霸項鍊,手臂上有刺青。
叢笑笑吓得下意識後退一步,躲在溫斯年身後。
“是我朋友。”溫斯年解釋。
叢笑笑微點了下頭,難以想象跟溫斯年接頭的人會是這樣。他跟溫斯年怎麼看身份階層都相差過大,根本不像是有交集的人。
然而溫斯年卻這麼信任他。
來人也不奇怪叢笑笑的存在,因為剛才電話裡面溫斯年說了有人帶他過來。既然是溫斯年信任的人,他就沒有任何疑慮。
“把展展給我。”溫斯年張開懷抱。
“可是,年哥?”來人遲疑。
“給我。”溫斯年再道。
來人執拗地看着溫斯年,不确定地問道:“你傷好全了嗎?”
叢笑笑心口一縮,立刻看向身邊看似無常的溫斯年。
他是受傷?不是生病?
溫斯年壓低了聲音,近乎低吼:“把展展給我,然後你立刻按我說的離開。這裡雖然是城中村,但是不能保證沒有任何攝像監控設備,或者潛在風險。”
“我知道,年哥。”來人跺了跺腳,很無奈地把背上的孩子抱下來。
那孩子睫毛緊閉,睡得正香,絲毫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溫斯年抱住孩子,靠在肩膀的地方。
交接的時候他身子微微晃了晃,然後勉強站好。
“年哥……”
“謝謝你,快走吧。剩下的事情,能幫我能處理就處理一下。”
“我知道。”
“嗯。”
溫斯年抱着孩子,轉向叢笑笑,意思是可以走了。
來人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喊了一聲:“年哥……”
“不用。”溫斯年轉身,沒等他說完後半句話已經拒絕。
夜幕之下他身形颀長,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斜長。
孤獨又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