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律,張天池的案子有把握嗎?”
景科律師事務所,杭城四大名所之首。此時七點不過一刻,律所的人都已經基本到齊,每個人手上都有待處理的事項,整個辦公區有條不紊頗具節奏感地運轉着。
能進景科工作的一個普通法務實習都得碩士起步,要求極高之下也讓景科優勝劣汰,留下來的各個都是工作好手。
在這樣一片遊刃有餘的氛圍中,遲美一雙握着證審材料手腕發抖的樣子顯得格格不入。
見遲美遲遲不回答,景科律所的丁主任毫不掩飾地皺了皺眉:“怎麼回事?這啟案子涉嫌兒童拐賣再收養,最近風頭正緊,你沒和溫律溝通嗎?”
丁飛可從來不是個好脾氣,要不是顧忌遲美家的關系,當初就并不是很想收這個二流大學畢業的小碩士,腦筋看起來一點都不靈活,梳理個案件脈絡半天沒有頭緒。
這種小姑娘放在律所打打民事混混日子還行,搞不懂溫斯年為什麼會挑這麼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
不過他丁飛可不會拒絕溫斯年的要求,他想選誰就選誰呗,隻不過選中之人能不能擔得起擔子,可就要人拭目以待看看當年的業界神話的實至名歸還是徒有其表,有沒有識人的慧眼了。
“我……”遲美咬了咬唇,本來微顫的手腕漸漸平靜,最終攢拳低着頭理虧地道歉,“丁主任,我會盡力的。”
“你?”丁飛揚了揚眉,視線掃過律所的會議廳,“這次庭審有媒體全程跟蹤報道,你不知道你手上負責的案子,景科不僅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我知道。”遲美乖乖地點頭,一點不似平時恣意的樣子,工作時間該拿出什麼态度她分得十分清楚。
丁飛張了張嘴,滿肚子的厲詞也隻好咽下去。一個堂堂知名會所的主任總不能大清早跟一個‘态度誠懇’的小姑娘發脾氣吧。
丁飛隻好咽下去嘴邊的話,眼神中的不滿意卻流于其表:“好了,溫律那邊我是一百二十個放心,就是你好歹是我們景科實習過一年的,别給景科丢人。”
遲美從頭至尾低頭嗯嗯嗯地虛心聽從指點,弄得丁飛一點脾氣都沒有,白生了自己一場悶氣,最後隻好甩手放人。
遲美立刻見縫插針再次梳理案件關鍵信息點,然而沒有叢笑笑的圖助,她現在正是越努力卻心慌,大腦一片混沌不堪,終于拍地一聲合上所有的材料。
不管了,七點半會議室的一幫媒體記者得先應付了。
遲美暗暗捏拳,走到會議室門前仍然禁不住向律所大門處看了看。
沒有溫斯年的身影。
今天七點半庭審當事人和原被告律師第一次當着媒體面公開确認雙方意向,溫斯年不可能不知道時間。
然而他沒有準時。
遲美回過頭,收了收心神,推開了那道厚重的木門,臉上已經換上一副最自信的職業微笑。
“大家好,我是張天池案子的律師助理,下面由我先介紹一下我方的初步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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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路段,車流擁堵,溫斯年的車卡在中流段,目測沒有二十分鐘過不去這段路。
他特意出門很早,原本可以錯過上下班高峰,可惜他忘了。
現在的溫斯年是瘸子,不是他恣意的時候。踩在油門上的右腿一直陣痛不已,導緻他的車速穩不下來,現在沒想到碰到金水路臨時圍堵修路段,他沒有事先避過這截路,隻能被堵在這裡。
更糟糕的是,溫斯年發現他不僅不能選擇開車下去以步代行,他連一個聯系方式都沒有。
遲美……
溫斯年口中喃喃劃過這個名詞,握住方向盤的手漸漸松開,食指點了幾下,末了一陣抽痛打算了他所有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