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在甯州城裡就屈打成招?”葉真皺眉,“這裡難道是南榮家隻手遮天的地方?你應該知道,遠的不說,潮汐閣也正在這裡收徒。”
這回輪到南榮燼覺得聽笑話了,他大聲地笑了好一會,才站起身甩了甩袖子,說:“我知道你報名了潮汐閣的收徒,看起來也很自信嘛,可惜,神鋒長老與我是舊識,他似乎是個顧全大局的人呢。”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帶葉姑娘走,你有沒有與妖獸勾結,南榮家的刑堂自會查清楚!”
他此時已經沒有耐心了,後悔為什麼要做出這種講道理的姿态。當初發現紅坎村那裡出了差錯就應該直接抓人,回去向長老堂問責。
那幫老家夥對自己上位,個個都怨言十足,如果不是想讓他們心服口服,那裡用得着來這查清事情,眼下又被個凡人女子喊出自家禁锢修蛇,也不知回去後父親為了安撫他們,會如何責備自己,再加上那些虎視眈眈的兄弟姐妹。
他一聲令下,那矮個兒手下立馬朝葉真走過來。
而葉真原先搭在弦上的右手,捏緊了袖裡的符箓——考核結束後,潮汐閣沒有回收,仍讓他們留着。她在聽到自己說出潮汐閣後,南榮燼那嘲笑的話後,心裡十分失望,同時也失去了所有的僥幸。
今日見到南榮燼,她就知道不可能善了了,然而立刻放棄逃跑或者求饒,她卻是不肯的。因而她先是道出南榮家将妖修囚為禁脔,想讓剛當上少主的南榮燼有所忌諱,放棄在這裡糾纏,可惜對方不依不饒。又想起宮老先生曾般笃定地說她是入選了,所以剛才報出潮汐閣賭一賭,現在她知道她确實入選了,可是也因為南榮家這件事,被放棄了。
究根到底,是她實力太弱,那一刻葉真不禁想,如果她跟男主喻志淩一樣天資卓絕……
但是她依舊不願意就此認命跟他們走,誰知道南榮家的刑堂是什麼情況?雖然聽起來他們家裡也不是鐵闆一塊,可是不妨再拼一把。
矮個兒的手下已經到了她面前,不過是抓個凡人女子,他看葉真瘦骨伶仃的身闆,直接伸出手打算抓住她手腕就将人拉走。
而此時,葉真也甩出了那道符箓,她手上此時還剩的是一張驅邪與一張凝水符,南榮家雖然行事嚣張不地道,可到底是修的正經功法,驅邪于他們無用。因而葉真用的是那張凝水符,她不知威力如何,但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符箓甩出時,她鬼使神差地五指也輪轉一番,凝成的水滴順着指尖急速射向面前的人,那矮個兒手下大剌剌地就來抓她,此時也不免一驚,側身想躲,那水珠竟然在此之前就往他額頭鑽了進去!
腦海中一陣劇痛,他矮矮胖胖的身子便轟然倒地。
屋子裡一片死寂,南榮燼收起了原本不耐煩的神情,凝重了起來。他這個手下雖然是個廢物修為不高,好歹是入了道的練氣弟子,哪能讓個凡人一擊即倒?至于葉真,她本是打算出其不意一下,然後轉身就跑,現在效果似乎有些好過了頭。
而店裡的其他人終于也回過神來,有個人忍不住尖叫:“殺人啦!”
原本死水一樣的場面,一下子像投入了石頭亂了起來,南榮燼面沉如水,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人,盯着葉真說:“你還說不曾與妖獸勾結?那剛才行的是何種邪術,滿彪可是練氣後期,不可能被區區凝水符所殺。”
說完,便示意另一個手下抓住葉真,這回他是嚴陣以待了。這時騷亂的人群裡,卻傳來一聲清晰的冷笑,“她的凝水符不行,你看我如何?”
按理說,這場面亂哄哄的,這樣低沉蒼老的聲音會被掩蓋,可在場的人都聽了個分明,紛紛找起那說話的人。
其實他們不用找,宮老先生已經踱着步子慢慢走了出來,他手裡的二胡已經從袋中取出,枯枝一樣的手從那弦上一撫,兩道銀光閃過,緊接着沒入了南榮燼兩個手下的額前。
自他開口,南榮燼便将目光轉了過去,待看見那把二胡,眼裡掩不住震驚,嘴裡喃喃:“烏金龍首奚琴,琅嬛山。”
琅嬛山是天下三大宗派之一,隐世而居,門中多喜愛琴棋書畫的文人墨客,法寶亦以這些為主。雖然他們不常離開宗門,修為高深的修士卻很多。便是南榮家在自己的地盤上,碰見了琅嬛山的人,也不敢太過造次。況且,烏金木所制法寶,多見于琅嬛山門中長老使用,而此長老不同于潮汐閣之類的,琅嬛山的長老最次也是元嬰初期。
這時見高個子的手下也倒了,忌憚十分地問宮老先生:“不知前輩是琅嬛山哪一位長老?為何要插手此事?”
宮老先生尋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卻沒有表明身份,隻說:“他們還活着,你家事如何我今日且不論,但我的親傳弟子,卻沒有被你帶走,屈打成招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