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日裡還是晴空萬裡,夜色深沉下來,天上濃雲滾滾,隐隐有雷聲作響。
聞笙踏入沉溪閣中,半個月前她第一次來這裡時,這裡還是雕梁畫棟富貴逼人,如今幹枯的黃草踩起來沙沙作響,夜風呼嘯,帶着詭異和肅殺。
這裡似乎空無一人。
太安靜了,這很不對勁。既然已經荒廢,想必應該有很多動物活動,不可能做到如此寂靜。聞笙越發放慢了步伐,動作也更加輕緩。
她今日穿着緊束的夜行衣,不會有多餘的衣擺碰到花葉發出聲響,于是,細微的動靜顯得更加明顯。
她借着月光,走到了先前被毀壞的斷壁殘垣處,下一刹那,數十支羽箭破空而來,楚聞笙淩空一躍,迅捷地解開腰間紐扣,蛇節長鞭霎時在空中甩出一道銀色的銳芒。
羽箭被長鞭一卷甩向一旁,四五個黑衣人從矮牆上躍下,将聞笙圍住,聞笙一手撐地,一手執鞭,做出一個防禦的姿勢。
“竟果真是個女人!”為首的黑衣人無不驚訝,“我們可算蹲到你了,就是你毀了主家的計劃,斷了我們的财路吧?”
聞笙不言語,隻是暗暗地觀察着這些圍着她轉圈的黑衣人。這些人腳步虛浮,下盤無力,且高矮胖瘦各不一,包圍她也并沒有任何陣形和組織,看來并不是專業的殺手。
聞笙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對付他們還是綽綽有餘。
她有些好奇,這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的。根據前世的記憶,聞笙隐隐約約記得那個在朝中攪弄風雲的人,是一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那樣的人要出手,肯定不會讓這些三角貓來。
這些人說‘竟果真是個女人’,那麼他們從前就早已有所猜測,聞笙一邊同他們周旋,一邊思索。
林二死了,且無朋黨,不是他的人,聞人熠還不知曉她的身份,更不可能是他,那就…
難道是林譽之?可是他不是在李辭盈手裡嗎,又是怎麼派人蹲守沉溪閣的。
“兄弟們,上!”
聞笙大緻有了判斷,就不再猶豫,即刻按下倒刺的機關,将長鞭往這些人的脖頸甩去。幾名黑衣人當場鮮血淋漓,眼見鞭子擅長遠攻,他們一齊撲上來,試圖拖住聞笙,讓她無法施展。
聞笙一笑,踩着他們身上借力跳出包圍,又反身一甩,用鞭子将幾人圍在一起捆住。長鞭的倒刺狠狠的紮進血肉裡,幾人還要掙紮,聞笙将鞭子用力抽緊,黑衣人果然不敢再動彈,龇牙咧嘴的縮作一團。
“就這點能耐,還想殺我?”聞笙一腳踹向其中一人的膝蓋,那人痛的跪下來,其餘被綁在一起的人也因為重心不穩摔做一團,“說吧,林譽之指使你們來的?”
“哼,若不是你主家怎會幾日消失不見。”
哦,那就确實是林譽之的人了,楚聞笙本來隻想詐一下他們,沒想到這麼快就承認了,果真是随主子,一樣的愚蠢狂妄。
“那不是他派你們來的,難道是林譽之的妹妹,你們的小姐讓你們來我殺到鄰家的嗎?”
“老實交代,不然,我殺到林家,林家所有人都活不成。”
“不是不是,是小姐提了一嘴,我們自己來的,我們還為了找…”其中一個黑衣人慌忙答了,眼見着還要說出些什麼,被旁邊的人擰了一把,又住了嘴。
一陣晚風吹過來,聞笙的眉頭微蹙,她又聞到了一股酸搜味,跟林譽之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好像就是眼前這幾個黑衣人身上傳來的。
正當她要湊上前去仔細分辨,遠處傳來一陣響動。
“誰!?”
來人一身樸素衣衫,亦是半蒙着面,可聞笙觀其身形很是眼熟。
李辭盈?他怎麼也在這裡,難道也是為了沉溪閣要轉賣的消息而來。她竟從來不知,李辭盈的消息如此靈通,既有如此能耐,為何前世還是躲不過慘死的命運,殺他之人又該是如何的神通廣大呢?
那廂,李辭盈遠遠望過來,也覺得這個人的身影有些眼熟。楚聞笙看懂了他眼中的困惑,心道此地不宜久留,隧當即收了武器,再将黑衣人們一一踹倒,一躍跳到矮牆之上。
“甯王殿下,這幾個黑衣人出自林府,深夜在此鬼鬼祟祟,就勞煩殿下審查了。”
眼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方并生拱手問道:“殿下,是否要追?”
“派幾人…罷了,想必也是跟我們一樣,為了沉溪閣轉賣的消息而來。”李辭盈望着那個有些眼熟背影,搖了搖頭。
“來人,将他們押解回去吧,等等,他們這是…”
眼前的這些黑衣人原本隻是倒在地上喊痛,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們的姿勢變得扭曲而詭異,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在地上翻來覆去,僵硬的抽搐着。
“殿下,這些人不對勁,他們的症狀和那林譽之的瘋症一模一樣,而且…”
“我聞到了,一樣的,奇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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