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鹹的氣息鑽入鼻腔,寒冷的風刮在身上
郝瓷詫然驚醒,視線之内是一輪火紅色的圓日,暖黃色的彩霞遍布在落日的周圍,耳側是海浪撲打在暗礁上的聲音
她沒死?
額頭奇痛無比,身子更是疲軟無力,酸痛得厲害,她皺眉,手撐在地慢慢坐了起來,卻看見毫無遮攔的身子,雙手立馬擋住重要部位,再轉頭看了看四周,詭異的安靜,火海裡也是一片平靜。
“他呢?死了嗎?”她沒有看見甯則
但她居然還活着,她以為她會比甯則先死,失落的垂下眼眸,右手手腕處的樹葉印記變了一個方向,她手指摩挲其上,看向火海的方向喃喃道:“是你再次救了我嗎?還改變了同心符的控制權。”
同心符本來是樹枝那端朝着手心,葉末那段朝着心室,此刻調轉方向,說明調換了控制權,從前甯則為主,此刻則是郝瓷為主。
那個來自地獄的聲音,郝瓷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但他可以幫助她涅槃重生,想必也有能力改變同心符。
所以郝瓷沒有多想,隻當是那個人又救了她一命。
至于甯則,或許已經死了吧。
關于那場心火,郝瓷也隻當是一場瀕死幻想。
她有些無神地起身,招來雲朵将身子擋住,腳步緩慢移動
不知不覺間,竟然一路回到了曾經的小屋
院内榕樹依舊是一身綠衣,樹梢在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她目光停留在樹枝縫隙裡的鳥窩,眼神黯淡,神情落寞。
彩彩喜歡唱歌,小飛喜歡跳上窗台用石子砸她的窗柩,此刻的小院卻異常安靜,家不再是家,她失神了半晌。
一片樹葉從樹枝上飄落至石桌上,桌面上還擺放着除夕那日做的餐食,因有法術加持,除了多了幾張樹葉外,竟然絲毫沒有變化。
本來,這是團圓飯,是打算和她的心上人團團圓圓,年年有餘的。
她淡淡看了一眼,門框處依然張貼着紅底黑字的長幅,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可是郝瓷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曾經天真的那個她被她的心上人親手扔進火海裡,早已燒成了灰燼,那些曾經珍貴的回憶如今也都成了笑話。
她素手一揮,石桌還有紅色的對聯瞬間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吱呀”推開門
郝瓷沉着的眼簾輕顫,手指緊緊扣着門弦子,呼吸變得綿長又艱難,一點點擡眼,一床一塌一屏風,一大一小兩張書案,屋内沒有其餘人
她提起來的氣緩緩放下,自嘲地笑了笑:“我在想什麼,他怎會在這裡。”
這裡終歸是他們住了一百年的地方,承載了太多的回憶,方才推門那一瞬間,她想起了以前無數次她害怕被甯則責罰蹲在門後的樣子,也想起了曾經他坐在屋内一面飲茶,一面翻書,眼皮未動對她淡淡道“回來了?”
即使知道他很可能已經喪命火海中,但她還是害怕推門會再見到他的身影,那相當于逼着她再次面對曾經的愚蠢,她累了,倦了,如今隻想離開這一切,離得遠遠的。
她給自己找了一件青色的道袍穿上,又從箱子裡找出了一個包裹,簡單裝了幾件衣裙還有一些符紙丹藥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小屋了。
如今已是半神境,打開結界,進入出島的傳送陣,這一次她身邊再沒有人替她擋風,擡頭也隻能看見空蕩蕩的天空。
傳送陣很快打開,将她送出了海外。
剛現身海外,便聽見一陣喧鬧的聲音,惹得她煩躁起來。
“傳說一定是真的,諸位道友我們齊心協力,定能破開結界,起窯燒瓷!”
“但是我們皆是半神境以下修為,就算破開結界,恐怕也招不來神火呐?”
“茲要是能進入普渡崖,無論有沒有神火,總能燒出一件法寶來,不說比上神器,但你我修為匹配的高階靈器還是有可能的!”
“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麼?”
“我喊一二三,諸位道友借我一力。”
“一、”“二、”“三!”
“咦?”打頭的那人疑惑轉過身
海岸上,破空而出一豔麗女子來,女子一身素淨青衣,手臂上盤旋着一隻威風赫赫的紅色長鞭,長發拖曳在腳腕後,正蹙着遠山長眉,冷眼看着他,他忽然就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隻覺得魂魄都被那女子勾走了,愣在原地。
郝瓷将他們說的話聽了去,眉眼中更是不耐,她輕蔑的眼神掃過衆人,架空而行,冷然出聲:“你們要進海燒瓷?”
“仙子?”有人驚歎道“仙子周身仙力環繞,一看就不是我等俗物,想必定是前不久燒出神器的那位仙家吧?”
看來他們都知曉神器一事,等在此處想必打的是和甯則一樣的算盤吧。
郝瓷挑起長眉,看着那人殷勤的一張笑臉,沒來由地感到惡心,她問:“你們早知無靜海域近日有神火降臨?”
說話的那人看了看同伴,心照不宣地互換了眼色,才回過頭來道:“我等皆是尋道之人,天象昭示神火降臨,神器現世,仙子不也能推斷嗎?”
“難怪…”甯則總是掐手推測着什麼,明明可以去北國看雪卻非說時日不夠,卻是所有人都知曉的“秘密”
唯獨她不會推算天象,唯獨她被蒙在鼓裡
那個人神色納悶,“仙子可是忌憚我等也練出神器來?”
他的同伴站出來道:“仙子放心,我們沒有你那樣的修為,就是再好的東西也比不上您的神器,不知可否借仙子神器一觀?”視線卻是落在她的手臂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