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又問：“你有認識的瓷師嗎？”

“沒、有。”

“怎麼會？”辭暮歡詫異片刻“我是問，你身邊有沒有人，會做一些陶碗，或是陶罐的？”

“有。”

“阿清是那個人給你收養的嗎？”

“他說在田野裡遇到了一個孤兒，所以我去了。”

“很好，那阿清有沒有什麼地方和普通人不一樣？”

李豆腐搖了搖頭，然後又道：“阿清很好，比我聰明，但是他們，總看不起我們父女，他們壞。”

李豆腐本就是一個智力障礙的人，阿清若真是和尋常人一般，那麼為何其他人還要看不起她？

“阿清失蹤之前，有外人來找你嗎？”

“沒有，每天，買豆腐的，算嗎？”

“那鎮上還有人丢孩子嗎？”

“有，阿清，孩子，嗚嗚，壞人，殺了。”

“什麼？”辭暮歡追問

李豆腐卻不聽指令了，捧着頭“好痛，阿清，找阿清。”

許盡舟道：“師尊，他好像腦子真的有問題。”

辭暮歡沉眼深思，片刻後撤去聽話照做的符術，又因他如此境地心裡還記挂着養女，心中微微觸動，于是用靈力修複些李豆腐的神智。

做完一切後，李豆腐倒在磨盤上，而他們卻像是從未來過一般。

準備收攤的包子鋪老闆眼前一晃，去而複返的仙師頂頭問他：“還有一事，請問距離此地最近的仙台在何處？”

仙台，便是各地設置的道台，發布承接委托令便是在這個地方，各地仙台都有世外高人駐守，此事和神器有關，自然要上那仙台一探究竟。

若真是修士所做，仙台之人不可能不知曉，甚至很可能就是仙台所做，所以她必須要去。

“仙師，此事莫不是有鬼魅作祟？”老闆心驚膽戰

辭暮歡輕飄飄看了他一眼，“興許是更厲害的東西。”畢竟人心可比鬼魅可怕得多了。

“啊？”老闆手裡的洗碗帕顫抖個不停“仙師，您可得庇佑小鎮呐。”

辭暮歡甚至沒有動作，人影便離開了許多，“可知仙台在何處？”

老闆方回過神來，“哦哦，往東行二十裡地就是了。”

話音剛落，人便不見了

*

無盡海域

那些被一掌打進結界裡的修士們，氣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外面罵娘時，卻意外發現一個半死不死的男人。

他們面面相觑，最後決定護那個人一條性命

甯則醒來時，便看見無數隻好奇打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喂，你怎麼進來的？”

甯則不悅地皺眉，他不惜被人如此輕怠的打量，閉嘴不答

那些人又蹲在他身邊：“連衣服都是我們給你穿的，莫非你是被仙子燒成神器的瓷人？但是不對啊，你怎還能活着？”

甯則詫然想起往事，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嗯？你有反應了？看來我說對了？”

甯則不理會那人的話，推開他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施禮道：“多謝道友救我一命。”

“等等。”為首的人擡手攔住他的去向

“既然瓷人在這裡，我們還找什麼瓷人，不如把他推入火海，我們再燒一遍？”

其他人紛紛附和

甯則血色全無，眼底淤青，腳步踉跄，聽見他們如此說話，第一次感到“害怕”的滋味

他謹慎地後退：“你們要做什麼？我不是你們要找的瓷人，神器隻是傳說，你們修為也不可能做到。”

“把他扔下去！”

但是，他們完全不聽他說的話

甯則動了動心念，但是丹田處如今絲毫感覺不到靈力，他才想起自己全部的修為都被郝瓷奪了去

那時，郝瓷一心想讓他死，将他推入火海裡，他本以為自己和她都死定了，但他卻還好好活着，既然他還活着，那是不是郝瓷也活着

他掀開左手袖子，看見手腕處的印記，有些怔愣“調換了？”，那麼看來她還活着。

愣神之際，他身子騰空，被人大力扔入火海中

熟悉的炙熱感，令他想起了一段駭然心驚的記憶，蒼白的臉瞬間變成了血紅色。